李尚武道:“乱说,咱们的子弹是射向违法犯罪分子的,可不能拿枪和子弹,威胁咱们的同志。”
听到这话,田嘉明微微一愣,想着平安县的三颗子弹,总觉得是个心事,自己在公安局调阅过档案,但是是从县委书记郑红旗办公室里提取了一枚很有价值的指纹。这让田嘉明心里万分的不踏实,总担心东窗事发。这种忐忑的心情和高压的情绪,也是让田嘉明的脾气有了些古怪。
田嘉明主动伸出手,道:“局长,我信你。”
李尚武看着田嘉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慢慢坐回椅子上。茶几上的茶水还在晃,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拿起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按下了李显平办公室的号码。
"尚武啊。" 李显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田嘉明找你告状了?"
"不能叫告状,李书记,田嘉明同志是老资格的政法系统的同志,他对咱们政法系统是有感情的。" 李尚武对着话筒苦笑,"我认识他的时候啊,他就是这样,脾气冲,您别往心里去。他在基层干了十几年,对公安工作有感情,听不得 ' 工具 ' 这种话......"
"感情不能当饭吃!" 李显平打断他,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公安是纪律队伍,就得有纪律!他田嘉明在政法委大吼大叫,不服管教,对组织的帮助认识不清,东洪县已经有不少人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嘉明啊,这是什么行为,就是我刚才说的,对抗组织!"
李尚武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笔随意写着几个数字,说道:"李书记,田嘉明同志可是立过二等功,抓过七十多个逃犯。扫黑除恶,严打整风,他是公安机关的一把尖刀啊。书记,嘉明同志都已经被县人大提名了,这也是市委的意图,咱们可不好在这个关键时候,让市委难看嘛。"
"这些我都知道。" 李显平的声音缓和了些,"但规矩就是规矩。下周常委会,关于他的任命,我会保留意见。"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根针,扎得李尚武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望着墙上的地图,东洪县那个小红点像颗发炎的脓包。石油公司的账目、胡玉生的枪伤、田嘉明的提名...... 这些事缠在一起,理不断剪还乱,想了想之后,还是拿起电话,打算找张庆合市长,请市长出面,对东洪的局面,进行调整。
东洪县人民医院的走廊飘着福尔马林与中药的混合气味。胡延坤攥着个蓝布包袱,脚步在外科病房门口顿了顿。门里传来胡玉生的咳嗽声,混着拐杖敲击地面的脆响 —— 这小子又在逞强了。
他推门进去时,正撞见胡玉生拄着拐杖往窗边挪。右腿的绷带像块沉重的墓碑,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嘴角的抽搐。夕阳透过窗户上的铁栏杆斜照进来,在绷带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倒比他那张脸更显凄凉。
"开灯干什么?" 胡延坤伸手拉灭开关,日光灯管 "滋啦" 响了两声暗下去,"天还没黑透,浪费电。"
胡玉生踉跄着坐回病床,拐杖 "哐当" 砸在地上:"爸,您这老脑筋能不能改改?医院的电不要钱!" 他抓起苹果就啃,汁液顺着下巴滴在被子上,"您来就为了关灯?"
胡延坤没接话,从包袱里掏出个搪瓷缸,里面是炖得发黑的排骨汤。他往碗里倒时,胡玉生突然别过脸 —— 绷带缝隙里渗出来的血渍混杂着药水显得很是凄惨,在夕阳下的映照下,很是奇葩。
"腿还疼不?" 胡延坤用勺子搅着汤,热气模糊了老花镜,"医生说你这伤口得养两个月,我看你啊还是别乱动。"说完,就扶着胡玉生上了床,给胡玉生盖了被子。”
胡玉生道:“爸,您就别问我疼不疼了,能不疼嘛?我是在床上,腿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麻的,没了知觉嘛。”
胡延坤心疼儿子,就又嘱咐道:“医生都说了,安心养一养吧。”
"养?我能安心养吗?" 胡玉生猛地拍向床头柜,搪瓷缸子震得蹦起来,"石油公司乱成一锅粥,田利民和吕振山他们领导不了这么多人。还有啊,这个田嘉明,到底被抓了没有。
"
胡延坤的手顿了顿,排骨汤在碗里晃出涟漪:"哎,别操心公司了,你呀,这心就没操对地方,早知道,安安心心的办企业多好。现在县长让我们退钱,要做好准备啊。"
"凭什么!" 胡玉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拔高声音,伤口的剧痛让他倒抽冷气,"那笔设备款是东北厂家收的,油库失窃案公安局都立了案,我挨了这一枪难道是白挨的?还让我退钱,不退。打死我也不退。"
病房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胡延坤放下碗,枯瘦的手又拿起枕头,垫在了胡玉生的背后,说道:"玉生啊,胳膊拧不过大腿。杨伯君把假账都摆县长桌上了,你以为还能瞒多久?" 他凑近了些,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我看到时候吕振山和田利民早就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