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甜,一股抑制不住的腥热液体已涌上口腔。他硬生生将其咽下,但身形已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数步,直至“倚天”剑尖“铮”地一声拄地,方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粗重如风箱。
南郭子元惊怒交加地看着手中断去一截的长剑,这法器跟随他多年,竟毁于此地!他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心痛,旋即被更加浓烈、更加疯狂的杀机所取代:“强弩之末,垂死挣扎!我看你还能撑得几时!”他挥手示意,剩余几名手下再次缓缓围拢上来,刀锋直指核心那看似摇摇欲坠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残忍。
孙宇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眼前步步紧逼的敌人,又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看到了那些在更远处黑暗中窥伺、如同豺狼般等待着分享残羹冷炙的目光。他知道,白歧、黄崆那对师兄弟定然就在附近,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在他最虚弱的那一刻,给予他真正致命的一击。一股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这疲惫并非完全源于身体的创伤与内力的消耗,更源于这仿佛永无止境的追杀、算计与人性的倾轧。
难道……今日此地,这残破的濮阳亭驿,竟真要成为自己的殒命之所?
不!
绝不能!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意志如同火山般自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他想起左慈临别时那意味深长的警示,想起自己肩上尚未完成的责任,想起邺城之中兄长孙原期待的目光,想起若渊(赵空)体内那亟待化解的诡异真气,更想起自己心中那份尚未追寻到的武道极致与天地至理!这股不屈的傲气与坚定的信念,化作一股全新的力量,支撑着他那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重新一点点、艰难却无比稳定地挺直了那如标枪般笔直的腰背!手中的倚天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重新燃起的熊熊斗志与凛然剑意,竟随之发出一声低微却清越无比的嗡鸣,剑身光华流转,寒意大盛!
他缓缓抬起手臂,倚天剑剑尖微微颤动,却稳定而准确地再次指向满脸惊疑不定的南郭子元,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胜负未分,生死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院墙之外,密林边缘,白歧眼见孙宇重伤呕血、步履踉跄,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冲将出去,趁他病要他命!却被身旁的黄崆再次死死按住手臂。黄崆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院内那个即使看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周身气势却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再度攀升、甚至更加危险的身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白君!再等等……此子韧性超乎想象,此时贸然出手,恐生变故……”
夜色愈发深沉浓重,濮阳驿内弥漫的血腥气息,随着愈急的秋风飘散开来,预示着黎明前最后的、也是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而那最终的结局,也必将更为酷烈与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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