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独自走在官道上,玄色斗篷破败不堪,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步履略显蹒跚,每一步都在黄土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右手紧握着倚天剑,剑未出鞘,剑鞘上斑驳的痕迹记载着连日来的恶战。
夕阳西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药瓶,瓶身已经布满裂纹。他小心翼翼地倾倒,仅有的几许药粉落在掌心,在夕阳下泛着苦涩的色泽。他仰头将药粉倒入口中,喉结艰难地滚动,药粉触及伤处的刺痛让他微微蹙眉。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沫溅在玄色衣襟上,很快便洇开成一朵朵暗色的花。昨夜濮阳亭驿那一战,南郭子元虽被击退,但太平道在兖州的势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抬眼望向南方,目光越过层峦叠嶂的群山。暮色渐浓,远山如黛,唯有天际最后一抹残红,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
九江郡,八公山,淮南王陵。
残月如钩,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官道旁的密林中,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没入夜色。
孙宇伏在马背上,瘦马踏着细碎的步子,在月色下踽踽独行。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清亮如星,在夜色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连日的追杀让他几乎油尽灯枯,若非倚天剑配合流光剑典精妙无双,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三支弩箭自道旁密林中射出,呈品字形直取孙宇后心。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有剧毒。
他甚至不曾回头,倚天剑连鞘反手挥出,剑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将三支弩箭尽数击落。箭矢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但这一运功牵动内伤,他喉头一甜,腥甜的血气直冲口腔。
“孙宇小贼,留下命来!”
白歧从林中跃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刀风呼啸,卷起满地落叶。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昨夜在濮阳亭驿,他本想与黄崆一同出手,却不想孙宇重伤之余竟还能击退南郭子元。
孙宇依旧端坐马背,倚天剑始终不曾出鞘。他随手一挥,剑鞘点中长剑侧面,白歧顿觉一股诡异劲力沿着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长剑险些脱手。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了流光剑典的精妙要义。
“白兄小心!”
黄崆从林中闪出,双掌齐出,掌风凌厉,卷起漫天尘土。他的掌法刚猛霸道,每一掌都带着开碑裂石之威。
孙宇眉头微皱,终于翻身下马。他脚步虚浮,身形摇晃,看似随时都要倒下,但倚天剑始终不出鞘,仅以剑鞘相抗。剑鞘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轻点,时而横扫,将白歧、黄崆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即便在生死相搏之际,依然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孤傲。
二十招过后,白歧、黄崆已是气喘吁吁,额角见汗。而孙宇虽然面色更加苍白,却始终未让他们攻破剑围。四周不知何时已围上数十名太平道教众,各持兵刃,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贸然上前。
“流光剑典,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道旁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就在身旁低语。
宗仲安缓步走出,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葛布深衣。月光照在他清癯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肃穆。他目光如电,直视孙宇:“可惜,你已强弩之末。”
孙宇终于拔剑出鞘,倚天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剑尖微颤:“宗先生要趁人之危?”
宗仲安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狭长,在月色下泛着秋水般的光泽:“奉天谕,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宗仲安突然出手。长剑如毒蛇出洞,直取孙宇咽喉。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天地至理,剑尖颤动间,封死了孙宇所有退路。
孙宇举剑相迎,双剑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火星四溅中,孙宇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黄土官道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嘴角渗出血丝。而宗仲安只是衣袖微颤,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第一剑,断流水。”
宗仲安的声音平静无波,第二剑已然出手。剑光如匹练般倾泻而下,仿佛要将整条官道一分为二。孙宇勉力施展参辰式,剑光如星辰流转,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孙宇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他再退三步,脸色更加苍白。
宗仲安毫不停歇,第三剑接踵而至:“第二剑,裂长空。”
剑势陡然一变,从方才的磅礴大气转为凌厉狠辣。长剑划破夜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孙宇咬牙施展商辰式,剑走偏锋,试图以巧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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