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萱忍不住抬起头,美眸中泪光闪烁,看向窗边那抹绝美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一种自惭形秽般的敬畏:“心然姐姐,今日城头……多谢你。只是……你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境界?”
心然闻言,缓缓转过身来。随着她的动作,如瀑青丝微微晃动,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她看向李怡萱,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轻轻摇首,并未作答。那姿态并非冷漠,而是觉得此事无关紧要,无需多言。
倒是勉强咽下苦涩药液的孙原,微微喘了口气,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了然与惊叹,代她答道:“怡萱,不必再问。心然姑娘的境界……已非俗世武学所能衡量……”他目光转向心然,带着探询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慨,“……只怕离那传说中的‘天道’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了。甚至……或许已半只脚踏入了那个玄之又玄的领域。”
心然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似是默认,又似是觉得孙原这般在意境界之分有些有趣。她并未言语,只是莲步轻移,走近榻边,微微俯身,伸出纤纤玉手,极其自然地为孙原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她那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清浅却足以令万物失色的微笑,如同冰莲初绽,温暖而纯净,瞬间驱散了室内因沉重伤势而带来的凝滞气氛。她的关怀,无声无息,却细腻入微,超越一切言语。
李怡萱看得微微一呆,既是惊叹于那非人的修为,更是折服于对方那仙子天成却温柔待人的气度,心中那点比较之心早已消散无形,只剩满满的敬慕。林紫夜喂药的动作也稍稍一顿,清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极快的复杂之色,似有钦佩,又似有感慨。
“砰!”
静室的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沉重的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突兀的巨响,彻底粉碎了室内脆弱的安宁。
一道身影带着满身的血腥之气,勐地闯了进来,正是郭嘉。
他平日那件用以示人的、飘逸风流的墨色文士袍,此刻已被暗红色的血液、黑色的烟尘以及泥泞玷污得不成样子,紧紧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身躯上,更显其狼狈。他发冠微斜,几缕发丝散乱地贴在额角,沾着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湿痕。脸上惯有的那种慵懒玩世不恭、智珠在握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几乎是铁青色的凝重与急切,甚至……在那深邃的眼眸最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与难以置信。
他的闯入,如同冰刀割破暖帐,瞬间将那份宁和撕得粉碎。
“青羽”郭嘉甚至来不及向屋内诸女拱手行礼,目光如电,直接锁定榻上气息奄奄的孙原,声音因为极度的急促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显得有些尖利失真,“左中郎将他……他在城外……筑起了京观!”
“什么?!”
孙原闻言,身体勐地一震,竟似要强行挣扎坐起,却瞬间牵动了体内严重的伤势,顿时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脸色瞬间涌上一阵异样的、病态的潮红,吓得李怡萱花容失色,连忙用力为他抚背顺气,林紫夜也立刻放下药碗,指尖寒光一闪,已捏住了数枚细如牛毛的金针,气息骤冷。
“奉孝……你,你说清楚!”孙原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死死抓住李怡萱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却锐利如濒死挣扎的鹰隼,直射郭嘉,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种深切的、几乎是绝望的愤怒,“皇甫嵩……他当真行了如此酷烈之事?!筑了京观?!多大规模?用的是……是首级还是全尸?!”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浸透了刺骨的寒意。
郭嘉重重地喘息了几下,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这一路奔来所见所闻,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更冲击了他素来冷静的头脑。他闭了闭眼,仿佛要驱散眼前那地狱般的景象,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沉痛与某种理智分析下的骇然:“规模极大……依嘉目测,恐不下万人……或许更多。就在东门外大道旁,土山已初具雏形……用的……多是首级。层层叠叠,以土夯之……有些面目尚清晰……血腥气冲天,引来了成群的乌鸦,盘旋不去,啼声凄厉……”
“嗡”的一声,孙原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轰鸣阵阵,险些彻底晕厥过去。他无力地靠在李怡萱肩上,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却远不及心中那骤然升起的、冰冷彻骨的恐惧与滔天愤怒。
京观!竟然是京观!
李怡萱和林紫夜被两人这激烈而恐怖的反应彻底吓住了。她们虽不明“京观”具体为何物,但从孙原和郭嘉那几乎是惊恐欲绝、如闻鬼蜮的神情中,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极致残忍和不祥的气息。李怡萱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问:“原哥……奉孝先生……京观……究竟是什么?你们为何……为何如此……”
心然的目光也从窗外收回,静静投注过来,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眸子里,首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丝纯粹的疑问。她久居世外,对这人世间最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