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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豁出身家性命的决绝。众人面面相觑,虽仍觉冒险,却也被其气势与道理所说服,更知这或许是稳定南阳的唯一良法,反对之声渐渐平息。
“然此等大事,绝非我等可私自施行,必须立时上奏朝廷,陈明原委,以求追认。”赵空语气稍缓,继续说道,“奏疏需言辞恳切,论据充分,析理明白,方能说服中枢,甚至……打动陛下。非文采斐然、洞悉时局之大才不能为之。”他的目光最终落向一直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蒯良身上,“子柔先生,此文非你莫属。望先生以生花妙笔,为我南阳万千流民,争一线生机。”
蒯良一身深色文士袍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闻言出列,拱手苦笑:“都尉有命,良敢不从?都尉心系黎庶,魄力非凡,良亦深感敬佩。只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此举无疑刀尖起舞,恐招致朝中非难,甚至授人以柄。都尉果真决意如此?”
“但求问心无愧,上利社稷,下安百姓。纵有千般非难,空一人当之。”赵空坦然道,毫无犹豫,“奏疏中还需一并言明,南阳地处荆襄要冲,为防黄巾死灰复燃,应对四方不测,恳请朝廷允准,扩充本部郡兵员额,并授予临机征调周边县兵、协调物资之权,以便及时应对突发之变。”
一切安排停当,赵空不再犹豫,将郡中日常政务交予郡丞曹寅,军事防务委于司马黄忠,流民安置、丈田授田等具体事宜则由庞季、甘宁等人协同处理,并嘱托蔡瑁等人从中协助,稳定地方大族。
随后,他不顾众人最后的劝阻,竟不待朝廷回音,只点了十余骑忠心可靠的亲随护卫,命他们轻装简从,备足干粮马匹。次日拂晓,天色微熹,寒气侵人,赵空便悄然出宛城北门,一行人马如离弦之箭,踏着秋霜,直奔烽火连天的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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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帝都洛阳,却是另一番水深火热、焦头烂额之象。
北宫深处,温德殿。
虽已近午时,高耸的宫墙却将绝大部分天光阻隔在外,只留下几束微弱的光柱,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斜斜地投映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照亮空气中无声浮动的细微尘埃。殿内空间阔大,穹顶藻井彩绘蟠龙,金漆虽有些黯淡,依旧在幽暗中闪烁着昔日荣光的余烬。合抱粗的梁柱漆色深沉,其上繁复的云纹兽雕在光影交界处显得格外凝重。御座后那面巨大的紫檀木屏风,精雕细琢着山河社稷图,此刻望去,却仿佛一幅支离破碎的江山缩影。
帝国最后的威严,在这片阴冷与寂静中,艰难地维系着,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那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恐慌。熏香炉里上好的南海沉水香兀自燃烧着,缕缕青烟笔直上升,却驱不散那无形无质、却沉重得能扼住呼吸的焦灼。
天子刘宏歪斜地靠坐在御榻之上,身上那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玄色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浮肿,眼袋深重,那是长期沉湎酒色与近来忧惧交加共同刻下的痕迹。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此刻却透着一股被掏空了的颓败之气。脚下,好几卷散乱的竹简和帛书奏章被随意丢弃着,如同被遗弃的枯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目光扫过又一卷摊开的急报,那上面字字句句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终于,那强压的烦躁如同沸腾的岩浆,冲破了临界。他猛地一把抓起那卷帛书,看也不看,手臂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
“啪——哗啦——”
帛书与竹简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竹简崩散,绳断简落,狼狈地滚得到处都是,上面的墨字仿佛也因这粗暴的对待而扭曲变形。
“废物!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刘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破了音,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嘶哑,在空旷的大殿里撞出回响,显得格外刺耳。“朕养着他们何用?!三公!九卿!大将军!平日里高冠博带,出入朝堂,个个高谈阔论,自比伊尹周公,都是治世安邦的能臣!怎么到了真要用他们的时候,就全都成了缩头的乌龟?!连屁都放不出一个!啊?!”
他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猛地从榻上弹起,胸膛剧烈起伏,玄色常服的前襟随之波动。他像一头被囚禁在华丽牢笼里的困兽,双目赤红,在御座前那方寸之地来回疾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