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精锐的战士也是血肉之躯。黄巾军的人数优势实在太过巨大,他们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虎贲营的伤亡也在直线上升。
**生离死别,刻骨之痛**
张鼎亲自在城头督战、指挥轮换。他身披玄色精铁鱼鳞甲,头盔上赤色的盔缨已被血污染成暗褐色。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战场,发出一个个简短的命令。然而,当他目光扫过一处垛口时,心脏猛地一缩!
那里,他的一名亲兵队率,一个跟随他多年、如同子侄般的年轻勇士,正奋力将一个刚攀上垛口的黄巾力士推下去。就在他直起身的瞬间,一支力道强劲的流矢,如同毒蛇般从下方刁钻的角度射来!“铛!”一声脆响,竟精准地击飞了他头上的铁胄(头盔)!那队率只觉得头顶一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了一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城下飞上来一块人头大小的、带着棱角的沉重石块!
“小心!”张鼎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却已来不及。
“砰!”
沉重的石块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砸在那名队率毫无防护的太阳穴上!
“噗——!”
红白之物瞬间迸溅开来!队率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碎的西瓜,半个脑袋都塌陷了下去!他那失去生命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紧握的环首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不——!!!”张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瞬间被血色覆盖。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鲜活的生命,那个他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被如此轻易、如此残酷地夺走!他甚至能看清对方临死前眼中残留的一丝茫然和惊愕。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这位身经百战的虎贲校尉,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扶住了冰冷的城垛才勉强站稳。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才将那股几乎冲破喉咙的悲吼强行压下。他不能乱!他是统帅!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片射出石块和箭矢的城下区域,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弩手!集中攒射!给我把那片区域的人!全!部!钉!死!”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西门一段激战正酣的城墙上,许褚和他的族兄许定(同为屯长)也遭遇了锥心之痛。
许褚的堂弟,一个同样魁梧、名叫许勇的年轻屯长,正带着一队士兵死守一处被黄巾军重点冲击的垛口。许勇勇猛异常,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戟,接连将数名攀上城头的敌人砸飞下去。他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但斗志昂扬。就在他再次将一个敌人劈下城去,身体微微前倾的瞬间,异变陡生!
“嗖!嗖!”两支带着倒钩的、用粗麻绳系着的飞爪,如同毒蝎的尾钩,从城下刁钻地抛射上来!一支准确地钩住了许勇肩甲的缝隙,另一支则缠住了他来不及收回的铁戟长柄!
“不好!”许定离得较近,看得真切,脸色瞬间惨变,嘶声大吼:“阿勇!快断绳!”
但为时已晚!
“拉——!”城下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数名精壮的黄巾力士同时发力,猛地拽动绳索!巨大的力量传来,许勇只觉得肩膀剧痛,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被那巨大的拉扯力拽得向前扑倒!他下意识地想用铁戟拄地稳住身体,但另一根绳索缠绕的戟柄也被猛地拉扯!
“呃啊!”许勇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叫,整个人被两股巨力硬生生拖离了地面,朝着垛口外翻去!
“堂弟!!”远处的许褚也看到了这一幕,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发出震天怒吼,不顾一切地挥刀想要冲过来救援。但他身前瞬间涌上数名悍不畏死的黄巾军,死死将他缠住!
许勇的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墙边缘砖石,指甲在坚硬的青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淋漓!他魁梧的身体悬在半空,下方是密密麻麻、如同恶鬼般仰头嘶吼的黄巾军和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矛尖!
“放手!快放手啊!”许定目眦欲裂,扑到垛口边,伸手想去抓许勇的手。
“哥…定哥…”许勇仰着头,看着垛口上许定那张因极度恐惧和悲痛而扭曲的脸,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城下的拉力再次加大!更多的黄巾军扑上来抓住绳索!
“不——!!!”在许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许勇紧扣城墙边缘的手指,终于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掰开、拉断!
那个年轻魁梧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入了城下那无边无际、如同张开巨口的深渊般的黄巾人潮之中!
“噗嗤!”“咔嚓!”
“噗嗤——!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