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城外缇骑奔腾。
如汹涌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马蹄踏地之声仿若雷鸣,震得人耳鼓生疼。
紧接着,羽林虎贲队列整齐,簇拥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年缓缓靠近。
那少年身姿挺拔,虽面容尚显稚嫩,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
城楼上的袁绍、曹操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
袁绍心中一紧,暗自思忖:“天子竟然亲自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天子亲临,意味着朝廷对攻克黎阳的决心已达极致,这场战事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
曹操亦是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他意识到,天子的到来将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而他自己也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与抉择。
臧洪在一旁咬牙切齿道:“天子此举,是想以天威震慑我等,让我们不战而降。
主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袁绍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说道:“子源,莫要慌乱。
天子亲临又如何?我等为的是心中大义,为的是天下公道,并非与天子为敌,而是要让天子知晓这世间真相,还天下一个清明。”
然而,尽管袁绍言语坚定,可他的内心却十分纠结。
他明白,一旦天子亲来,他的士气无论怎么打,都会低落。
而他,也将背负千古骂名。
于是,袁绍略作思索后,决然下令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似袁绍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带着曹操与颜良,骑马向着城外走去。
曹操紧跟在袁绍身后,他的眼神中虽仍有一丝忧虑。
颜良则手持兵器,身姿魁梧,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渐行渐近,终于来到了天子刘辩的面前不远处。
袁绍翻身下马,率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朗声道:“臣袁绍,拜见陛下。
陛下亲临,臣不胜惶恐。”
曹操随后也恭敬地行礼:“臣曹操,叩见陛下。愿陛下圣安。”
刘辩端坐在马上,俯视着他们,微微点头:“袁卿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么?”
袁绍一愣,疑惑道:“臣不知。”
刘辩看向旁边的秘书郎王粲,道:“我听说当初董卓宴请百官,在宴席之上讨论先帝恶毒,我乃是遗毒。
满座不敢辩,唯有本初拔刀,说我剑也未尝不利。
是故心向往之,拜袁卿为大将军,可是大将军为何要把印绶挂在门上,弃我而去呢?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只为袁卿这一次拔剑,便是再负朕,朕也不愿意负卿。”
“臣......”袁绍默然。
刘辩继续说道:“即便今日,亦是如此。
如今袁氏尽灭,本初不再受制于家族,只要本初愿意放下刀兵,我亦愿赦免。”
闻言,袁绍站起身来,直视着刘辩的眼睛,缓缓说道:“陛下,臣本无忤逆之心。
只是这天下如今奸佞当道,臣等所为,不过是想为陛下肃清朝堂,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臣等守在黎阳,并非与陛下为敌,而是在等待陛下能够明察秋毫,做出正确抉择。
今日所见,陛下哪里有一丝凉薄。
是臣心思太多。
今日既然知道陛下心意,我袁绍羞愧得无地自容。”
袁绍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亦有释然。
言罢,袁绍转过身,动作毅然决然。
刹那间,铿锵一声,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那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刺痛着众人的眼睛。
他手臂高高举起,佩剑直指黎阳方向,大声说道:“今日所见,天子圣明,并无暴君之实,必不会滥杀无辜。
我欲率领汝等归降,然则哪里有这样不要脸的臣子呢?
关东群雄的叛逆,乃我袁绍眼不明,心不清,错怪天子,祸害百姓。今日,但以此身,不求恕罪,只求各位安好!”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曹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颜良则面露悲戚之色,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却因这凝重的气氛而动弹不得。
刘辩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暗叫不好,他本能地想要出声制止,可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袁绍决绝无比,横刀在脖子上猛地一抹,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他的身躯缓缓倒下,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