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总说他画的是谋生工具。
和美术馆里的作品不一样。"
"密斯·凡德罗设计范斯沃斯住宅时——"
赵长天望着公寓棱角分明的轮廓,"用钢和玻璃创造出流动的空间。
你父亲画的图纸里,难道没有藏着让居民生活更舒适的巧思?"
他突然指着公寓转角处的铸铁花窗,"就像那个装饰纹样,既承重又美观。
功能与美学本就不该割裂。"
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仪表盘的蓝光映亮刘婉晴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解开牛仔外套的第一颗纽扣,露出项链上飞机造型的吊坠在锁骨间晃动。
"小时候我偷偷在父亲的图纸背面涂鸦。
被发现时以为要挨骂。
结果他用红笔圈出我画的太阳,说'要是所有房子都有这样的采光就好了'。"
"所以你成了把阳光装进机舱的人。"
赵长天的声音放柔,"在三万英尺高空。
你递出的毛毯、冲泡的热茶,都是具象化的诗意。"
这句话让空气骤然升温。
刘婉晴微笑着说:"赵先生总能把寻常事说得浪漫。"
她的睫毛在光影里投下扇形阴影,"上次飞东京,有个独自旅行的老太太总盯着舷窗发呆。
我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在等云层里的蓬莱仙山'。"
"你一定给了她最温暖的蓬莱。"
赵长天想起自己办公桌上的地球仪。
每个城市的坐标都藏着未讲完的故事。
"我在伦敦谈项目时,住的酒店楼下有个卖艺老人。
他用手风琴拉《教父》主题曲。
硬币罐里却贴着纸条:'给流浪猫买罐头'。"
"就像爵士乐的即兴演奏。"
刘婉晴的眼睛亮起来,指尖无意识敲打着节拍,"规矩是死的,但情感是活的。
Billie Holiday唱《God Bless the Child》时。
总在副歌部分故意拖长尾音。
那破音里的倔强,听得人心里发疼。"
"你在飞机上会听她的歌吗?"
"在巡航阶段经常听。"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眼神飘向远方,"有次飞纽约,遇上气流颠簸。
乘客都很紧张,我戴着耳机听《Strange Fruit》。
突然觉得那些颤抖的音符,和摇晃的机舱奇妙地共鸣。"
赵长天从公文包内取出平板电脑。
调出柏林爵士音乐节的视频。
画面里,白发乐手用沙哑的嗓音演绎《Summertime》。
萨克斯风的旋律裹着雨声流淌在车内。
"去年在这个音乐节——"
他暂停视频,指着背景中撑伞的观众,"有个女孩在雨中跳弗拉明戈。
雨水把她的裙摆染成深蓝色,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刘婉晴凑近屏幕,发梢扫过他的手腕。
"这种不期而遇的美——"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比刻意安排的演出更动人。
就像今天在雨里遇见你,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邂逅,却..."
她突然顿住,耳尖泛起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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