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满满当当的致死凶器,王德简直是满头冷汗,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他实在是怕了这位爷,上次进宫袖子里就揣着一把障刀,万幸陛下和他没发生什么冲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这次更过分,还有淬毒的弩箭!
“没了没了。” 李斯文脸不红心不跳的摆了摆手,并不着痕迹的紧了紧腰带。
笑话,就上次打刺客时,李二陛下显露的身手——一锏上去直接打烂刺客的头盖骨,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那力道,简直是头皮发麻。
就这么个武力超群的 “牲口”,真想行刺,不扛着几架连弩远程消耗,谁敢拎着短刀近身搏杀,那不纯粹送命嘛!
他顶多是藏了几根指长的银针,还有两包混合药粉,根本近不了身,算不上要命的物件!
王德再三确认,甚至忍不住伸手,在李斯文袖口捏了又捏。
虽然没什么收获,但他敢发死誓,这位爷身上绝对还藏着别的什么玩意。
但见李斯文嘴角噙着笑,态度平和不像是装的,估摸着在宫墙之内总不至于出乱子,便拱手道:“唐大人,小公爷稍等。”
言罢,转身快步赶去复命,靴底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声响。
“小公爷,你这...不是,京城真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等王德走远,唐检慌忙擦了把头上冷汗,小心翼翼的问着,后槽牙隐隐打颤。
刚才王德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短刀、弩箭,寒光凛凛,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同时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安全距离。
此子手段了得,身上藏的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看着唐检这副,与萧锐如出一辙的反应,李斯文实在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解释道:
“边关多战事,吐蕃性凶残,某带着些护身兵器也是无奈之举。”
吐蕃性格凶不凶残他不知道,但敢带着半副军械来宫里面圣的,心性绝对够凶残!
唐检干笑两声打了个马虎眼,心里却狠狠打了个寒颤。
以后若无必要,绝不和李斯文独处,更不能在独处的时候和他发生冲突,小命要紧!
不多时,王德快步折返,脸上堆着谨慎的笑意:“陛下有请。”
一路穿过回廊,等李斯文三人踏入神龙殿时,一股淡雅墨香扑面而来。
只见李二陛下一袭藏青色常服,领口绣着暗色龙纹,正悠哉悠哉的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
见三人赶到,握着朱笔的手悬在纸面,目光迎了过来。
“臣李斯文,不辱使命,见过陛下!”
李斯文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高喊,甲片相碰时发出脆响。
“平身,过来!”
李二陛下放下朱笔,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
但见还有唐检、家臣薛礼等外人,皇帝态度也没私下相处时那么随和。
只是龙眸灼灼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过半年没见,李斯文眉宇间的青涩便褪去不少,下颌冒出了淡淡胡茬,倒添了几分沉稳。
“此次西征,你三退吐蕃大军,战果颇丰,后又配合援军全歼敌寇,降服吐谷浑,开疆扩土四州之地,镇伏西域诸蛮...”
“实在是大涨我唐军之威,甚合朕心。”
等李斯文走近,李二陛下的第一句话便满是赞许,情不自禁,难掩语气中的欣赏。
五日三捷破军十万,此子战绩凶悍,甚至不输当年他半点。
换做今早之前,见皇帝心情大好,李斯文早就厚着脸上去讨要封赏,定要将沧海道大行军的职位塞进腰包,以免夜长梦多。
可现在经唐检的一番指点,深知如今山东士族风头正盛,他心里便打消了邀功的念头。
君心难测,安稳远比冒进更重要。
心里早有腹稿,李斯文拱手笑着,语气平常像是在谈及旁人:
“大唐军威本就名传四海,所到之处,诸蛮无不拜服。”
“就算没有臣贸然插手,边关也定然无忧,而等翼国公携援军赶至,边患自会消解,辟易敌军千里不过寻常。”
“锦上添花之功,臣不胜惶恐,担不起陛下如此赞誉。”
不是,你这反应它对么?
这短短两句谦辞,差点把李二陛下整不会了,挑眉间,朱笔在砚台上转了又转。
按他所预料的那样,这小子得胜归来,早该眉飞色舞的跟他念叨边关艰辛,变着方的讨要封赏,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
沉吟片刻,李二陛下目光落在唐检身上,恍然明白过来。
想来是兵部一行撞见侯君集,让他联想到什么。
事关两家积怨,更关乎日后,他与侯杰该如何相处,自然忧心忡忡,难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