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旁边侍立的侯宝赶紧捂住嘴,憋笑憋得脸通红。
大宝法王准备好的高深佛理瞬间卡壳了。
这问题……角度也太清奇了!
他总不能跟一个七岁孩子讨论“业力”、“因果”吧?
看着孩子纯真而充满期待的眼神,老法王一时语塞,准备好的那些“色即是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大道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祁镇忍着笑,适时解围:“壮儿,法王的佛珠,是修行之物,代表对佛祖的虔诚。佛祖慈悲,自然会保佑心诚之人。至于你母后……”他摸摸儿子的头,“有父皇和太医在,定会平安。”
朱见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大宝法王,问出了第二个让法王差点破功的问题:“法王爷爷,父皇说乌斯藏有很多很多寺庙,很多很多喇嘛,都像您一样念经。那……那你们念的经都一样吗?会不会……会不会吵架呀?就像我大妹妹和二妹妹,为了抢一块糖糕能吵半天?”
轰!
这个问题,简直是精准地戳中了乌斯藏教派纷争的肺管子!
虽然各派表面上互相尊重,但暗地里的较劲和理念分歧从未停止,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
大宝法王脸上的慈祥笑容彻底僵住了,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法门万千,殊途同归”之类的套话,但在孩子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他忽然觉得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难道要跟孩子说“对,我们也会为了谁是正宗吵架”?
那成何体统!
“咳咳……”老法王剧烈地咳嗽起来,掩饰着巨大的尴尬,“这个……这个……吴王殿下……童言天真,童言天真……老衲……”
他求助似的看向朱祁镇。
朱祁镇心中大乐,脸上却一本正经,拍了拍儿子的头道:“壮儿,不得无礼。法王修行高深,岂会像小孩子一样吵架?走,父皇带你去那边暖房看更好看的兰花。”
他成功地让大宝法王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童言无忌,杀人诛心”,还不用自己出面。
看着皇帝父子走远的背影,大宝法王长长地吁了口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对随行的心腹喇嘛苦笑道:“此子……慧根深种,言辞……更是犀利如刀啊!陛下有此麟儿,乌斯藏……唉!”
他摇摇头,再无赏花的兴致。
朱见沥那看似天真的两问,比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更让他心神不宁。
这孩子,太不简单了!
当乌斯藏的谈判还在为税收比例吵得面红耳赤,当大宝法王还在回味朱见沥那“灵魂两问”时,一场真正的风暴中心,在紫禁城的深处酝酿成熟了。
明兴十五年,腊月十八,深夜。
坤宁宫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夏皇后要生了。
朱祁镇在坤宁宫外焦急地踱步,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但每一次等待新生命的降临,都让他心神不宁。
胡濙、王直等重臣也奉旨在奉天殿外等候消息,一个个屏息凝神,气氛紧张。
这不仅仅是皇室添丁,更关乎国本!
时间一点点过去,里面皇后的痛呼声时高时低。
朱祁镇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终于,一个时辰后,一声嘹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号角,刺破了坤宁宫的紧张的氛围!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产婆满脸喜气地冲出来报喜。
朱祁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好!好!赏!重重有赏!”
他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皇后和新生儿。
就在这时,产房里传来另一个产婆略带惊奇的喊声:“哎呀,快看!小皇子这右手掌心……这……这是什么?”
正准备进去的朱祁镇脚步一顿。
只见那产婆小心翼翼地捧着新生皇子粉嫩的小拳头,凑到灯下仔细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红痣!七颗!排得……排得跟天上的勺子似的!这……这莫不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痣?!
殿内殿外,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
朱祁镇快步走进产房,从产婆手中接过襁褓。
在明亮的宫灯下,他清晰地看到,新生儿小小的、紧握的右手掌心,果然有七颗极其细微、却排列得如同北斗七星形状的淡红色小痣!
“嘶……”饶是朱祁镇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地抬头看向虚弱的皇后,夏子心也正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