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内景炁海之中,刚才还在如龙蛇般激斗,在肺腑经脉中翻腾绞杀的两股外来真炁,此时也竟似被宝剑威压震慑了一般,立刻各自分开,似刺猬般收缩成团,在肺腑,丹田两地团锁,分庭抗礼。隐隐竟有联手之意,分明对牵动着眉心,在皇甫义的神庭之中隐隐剑啸的神兵,展现出分明的戒意。
这就是,仙缘……
“真的是飞剑……”
任飞鸾也是托了皇甫义的福,第一次有缘亲眼目睹这等利刃神兵,一时也是面露羡色。
毕竟仙家法宝谁不喜欢,更何况仙剑这样专为神仙斗法打造的神兵。只可惜凡人的命数,就如风中残烛,似刚才那样的妖风,只一刮就卷去熄灭了不知多少。过度接近这样的明火,只会引火自焚罢了。
于是任飞鸾缓过神来,看了看死伤遍地的同伴,咬着嘴唇,指着西南方向。
“那妖道往那边飞去了,你若真有本事,就斩了他的头,拿回来祭奠死难的兄弟。”
“好。”
于是皇甫义也不二话,手持腾空宝剑,牵起一匹军马,纵马冲出营地,直朝西南方向追去。
也不必多说,那裴玉函才是裴家真正的掌上明珠,为了替她争个仙缘,他爹连一口飞剑都能舍得,她如果丢了死了,弄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裴家又怎么可能放过他独活?
何况那妖道驱使妖魔行凶伤人,杀生害命无数,也激起了皇甫义的怒气。登时也不管不顾,就仗一口飞剑紧随其后,探查着天际的黑风,残存的妖气,直追上去,生怕晚个一会儿,被那妖道走脱,再无此獠的踪迹。
好在追踪妖魔也是皇甫义练满的技能了,而且修行中人的飞天之法,也确实是有痕迹的。
毕竟山人的遁术虽然极快太极远,根本追不着,但遁术真传本就少有人会,更是斗法逃生的秘诀,鲜少有人拿来日常赶路。
寻常修行中人若无坐骑法宝驾驭,通常也都是踏云御炁飞空,而又排除极少部分无色无声的道炁,大部分修士飞天,都会留下五颜六色的烟云雾霭,极易分辨。
于是皇甫义一路纵马追随,果然很快就捕捉到了对方的行踪。
之前那妖道为了隐藏修士身份,蒙面隐身,藏头露尾的,用蝙蝠妖的妖风偷袭,现在得了手,先用妖风朝西南方向逃出十里,又悄咪咪换了一股黄烟,直往东南方向跑路,也算小心了。
只是大概妖道也没想到,被他随手打了个团灭的废物中,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快追上来找死,因此倒也并没特意遁个地隐个身什么的遮掩行踪,硬是被皇甫义偷偷得跟上,一路尾随在后,逐渐拉近距离。
这样追得一昼夜,直追出森林,平原上远远可见人烟聚集之处,大约是有村寨镇落一类的地方,那道黄烟才终于落下暂歇,大约飞得久了也是要喝一口水,喘一口气的。
于是皇甫义也把剑用披风裹了,紧抱在怀里,策马直朝那人烟处去,远远得先绕了一圈看了看情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怎么这么多人。
翻过山丘眺目望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都是人。黑压压的,好像蚂蚁一样覆盖在丘陵上,连地平线都盖住了。
这是哪儿来的大军?怎么行军扎营,连寨也不立,旗也不举啊?
于是皇甫义又仔细一巡,好吧,不是正规军,是流民军。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乱军山贼妖魔,没点本事仗身,不找个三五十骑卫兵,找上几百人车队同行,单人独骑无异于自寻死路。逃荒乞活的难民们自然也会自发抱团,拖家带口的,跟着人潮难民一起走,哪里人多去哪里。
也不是说大家都是难民,人家就会拉你一把,但是只要周围人够多,被乱兵贼寇妖魔追杀的时候,也就不用跑过马腿妖风,只要跑过身边的倒霉鬼就行了。就算妖魔再恐怖,一顿可以吃一百个,这里成千上万的人摆在这给它吃,它也不可能真傻哔到吃到撑死不是。
于是这样贫穷凄惨而又实用的生存策略下,流民便会越聚越多,越滚越大,甚至聚集数万之众,偶尔聚众为贼,攻打都道府县,抢夺粮食军饷,最后被各地藩镇派兵剿灭,也是常有之事,皇甫家家传兵法至少有一半是在剿这种流匪的,皇甫义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为何要从贼造反,不能进城打工吗?开玩笑,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城市化的年代吗?
何况守城的番兵门卫也不是瞎子,真正的邪魔外道或许不敢识出来,但难道还看不出你是个没本事的老实人么?
这年头,没本事就活该被人杀,你敢随便进城,人家也真的敢一刀砍了你的头,充作贼首,尸身扔到护城河路边沟里喂狗。
能住在高墙大院里的,不是兵,就是匪,那些有家业有亲戚朋友投靠的,有本事有力气有一点姿色的,哪儿会沦落到这种田地,早就被各方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