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娃子说得对。”
“咱大魏啊,以后说不定真能让洛阳再飞起来。”
“当今明公贤明,哪能让百姓受苦?”
王阿翁顿了顿,想起前几天听坊里的老先生说的话,捡着能让娃子宽心的说:
“你没听说吗?”
“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前些日子指挥魏军大破吴军,斩了吴将张霸,把疆土扩到了江边。”
“以后再没吴军来犯,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说这话时。
王阿翁眼角的皱纹绷了绷。
他没说,打仗时征了多少壮丁,多少人家的男人没回来。
只捡着 “开疆扩土” 的好说。
怕娃子听了害怕。
娃子听得直点头,凑得更近了。
王阿翁继续刻着石头上的花纹,声音放得更柔:
“而且明公还尊儒家学说,让太学里的先生们讲经,鼓励大家读书,这可是国家实行王教的根本。”
“以后娃子们都能读书,都能懂道理,日子不就越来越好?”
嘴上虽然这样说,王阿翁心里却掠过前几天的光景。
太学的断碑还在荒草里。
宫里新招的先生也没几个真懂经的,可这些话不能说,得让娃子觉得有盼头。
“还有啊,明公还让下面的人举荐贤良,任用贤臣,不像以前十常侍那样乱用人。”
王阿翁凿子一顿,想起内侍来催青石时的模样。
那内侍趾高气扬,还索要了两吊钱的 “辛苦费”。
可这些也不能说。
王阿翁只捡着好话说:
“现在修洛阳宫,新建了昭阳殿和太极殿,还筑了总章观。”
“咱这些黔首能为明公分忧,能出点力,让都城更气派,这实乃弥天之幸啊!”
说“弥天之幸”时。
王阿翁攥凿子的手紧了紧。
多少石匠为了赶工,夜里还在凿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可看着娃子眼里越来越亮的光。
王阿翁心里又觉得值:
至少娃子信了,觉得日子会好。
这,就够了。
而这,正是洛阳这座古城里,绝大多数黔首对大魏明公的态度缩影。
他们不懂朝堂上的权术,只认 “安稳” 二字。
王阿翁曾听坊里的老先生念叨,说明公曹叡 “相貌天资秀出,沉毅断识,任心而行”。
当年文帝爷留下四个托孤大臣。
曹休本就守在淮南,后来明公又把司马懿派去了荆豫,曹真送去了关中,三位重臣全离开了洛阳。
老先生说这话时,捋着胡子叹 “政自己出”。
王阿翁听不懂什么叫 “政自己出”。
只觉得三位将军守在边疆,没人来犯,就是好事。
只觉得明公能自己拿主意,不像以前十常侍乱搅,就是“明公之相”。
……
左慈驾着青荧云气自嵩高山而来。
手上九品灵官官印,映照魏蜀吴三地气运之海。
一路所见。
蜀地气运如残灯映雪。
诸葛武侯当年续命的七星灯虚影早已消散。
只剩一缕缠着“汉”字的灰白气丝,被青城山的层层云雾裹着。
连上古蚕丛氏留下的“蜀山灵脉”都懒得呼应——这是人才凋零到连道统传承都弃之不顾的征兆;
再望东南吴地。
气运虽凝着几分江东霸王的余威。
却被层层脂粉气与酒浊缠裹。
连太湖底“禹王镇水碑”的灵光都透不出来,显然是朝堂腐败到亵渎了上古神只的庇佑。
唯有洛阳上空。
鎏金龙气冲天而起,一头气运真龙鲸吞八荒,龙首衔着星斗,龙尾扫过三河,分明是即将一统天下的盛世气象。
仙魏气运真龙似有所察。
龙眸盯着远方而来的道人,可当青荧云气渐近,龙眸看清云头立着的道人。
只是在看清是自家大魏国师后,很快收敛如渊似狱的人道威压。
龙首轻轻垂下三分,龙眸中的星芒柔和了许多。
左慈微微颔首,算是和大魏气运真龙打了个招呼。
待左慈驾驭云气降至洛阳城郭。
里坊与商市的喧嚣便如潮水般漫开。
巷口的陈阿婆开了家早点摊。
灶上的铁锅是用南海鲛人铜铸的,煮出来的粟米粥泛着淡蓝灵光。
她凡人便说这锅上。
“沾了水神的气,粥熬得香,还能暖身子”。
阿婆一边搅,一边对着围上来的街坊笑:“慢些等,刚熬出的粥最暖,喝一碗能抗住今早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