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斯德哥尔摩带回来。”
张杭轻声说,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
“在一位老教授的遗产拍卖会上找到的,1989年的限量版,有译者亲笔签名。”
林清浅像被催眠一般向前迈了一步:
“我能看看吗?”
张杭大方地将书递给她。
黄钰彗趁机观察他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但指缝里还留着些许炭粉,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画刀划伤的。
但那是化出来的......
这些细节让她毛骨悚然,张杭为了这个角色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天哪,这里还有原主人的批注......”
林清浅轻声惊呼,指着书页边缘的铅笔字迹。
程默凑近了些,肩膀几乎碰到林清浅的肩:
“是一位叫艾瑞克的瑞典老人写的,我在拍卖目录上看到介绍,他曾经是特朗斯特罗姆的学生。”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某种学者式的克制热情:
“看这段批注,他认为风暴中的我们站在窗前拥抱,其实暗指死亡......”
“就像两个人站在生与死的边界上!”
林清浅脱口而出,随即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说这个解读很独特。”
张杭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读过霍兰德对特朗斯特罗姆的评论?”
“当然!他那篇关于沉默美学的......”
林清浅突然停住,脸颊泛起红晕:
“抱歉,我太激动了。”
黄钰彗站在一旁,感到自己像个闯入镜头的多余人物。
纯粹是多余了!
按照剧本,她现在应该悄悄离开,给两人创造独处空间。
但她的脚像生了根,无法移动。
她看着林清浅脸上那种久违的光彩,她应该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兴奋了。
“我去楼下看看新到的杂志。”
黄钰彗终于挤出一句话,转身时瞥见张杭嘴角几不可察的抽动,那是张杭式的得意微笑,转瞬即逝。
楼梯似乎比上来时长了许多。
黄钰彗在转角处停下,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二楼的情景。
张杭和林清浅并肩站在窗前,张杭正在说什么,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林清浅微微侧头倾听,不时点头。
画面美好得像一幅雷诺阿的油画。
楼下咖啡区几乎空无一人。
黄钰彗点了杯拿铁,坐在能看到楼梯的位置。
那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黄钰彗等服务员走开后,迅速将纸条塞进口袋。
半小时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清浅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手里紧抱着那本波罗的海。
张杭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亲近但不越界。
“程默找到的不仅是这本书。”
林清浅兴奋地对黄钰彗说:
“还有译者1978年在乌普萨拉大学的讲座录音!”
张杭腼腆地推了推眼镜:
“只是碰巧我老师认识几个北欧文学研究者而已。”
他的目光扫过黄钰彗,短暂得像是偶然,但那一瞬间黄钰彗分明看到了张杭的眼神:戏谑而得意。
“你应该听听那段录音,他对‘车站’的解读完全颠覆了传统视角......“
林清浅继续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黄钰彗强迫自己微笑:
“听起来很棒,你们聊得很投缘?”
张杭适时地看了看手表:
“我该走了,约了版画工作室的时间。”
他又对林清浅点点头:
“书你先拿着看吧。”
“等等!”
林清浅咬了咬下唇:
“怎么还给你?”
黄钰彗注意到张杭的犹豫表现得如此自然,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大腿外侧,最后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有缘自会再见,有些相遇需要保持神秘感对吧?如果我们不能相遇,那这本书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而孤独,帆布背包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林清浅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他简直......”
林清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真的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好奇怪啊。”
黄钰彗没有回答。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回到了大学宿舍后。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黄钰彗的手机上:
林清浅刚刚更新了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