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朱青扎布案的卷宗翻开,指着其中一页现场勘查记录道:“你看这里,当年案发现场的凶器是一把藏刀,刀柄上有高宏远团伙的特殊刻痕,这也是定案的关键证据之一。但赵天刚说,日青多吉认定是丁贞兄弟下的手,理由是现场留有他们的指纹,这两种说法,完全找不到交叉点。”
听到这里,郑孟俊此时也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叶默的指尖划过那行“指纹比对无结果”的记录,随即又看着郑孟俊道:“如果日青多吉真的掌握了所谓的‘指纹证据’,当年为什么不提交给警方?退一步说,即便他信不过当地警方,以他的势力,要报复丁贞兄弟,何必要让赵天刚出马?这赵天刚一个外地人都能找到丁贞两兄弟,他一个本地黑帮老大,还找不到吗?”
郑孟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引导我们相信,竹刑案是日青多吉为弟报仇?”
“不排除这种可能。”叶默将卷宗合上,站起身走到窗边道:“赵天刚和赵林山的口供太‘完美’,完美到像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现在竹刑案的供词又出现矛盾,这背后若没有推手,未免太巧合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香樟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极了案件里那些盘根错节的线索。
“那我们先去甘孜查朱青扎布的案子?”郑孟俊问道,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嗯。”叶默点头道:“把朱青扎布案的全部卷宗带上,还有丁贞、丁强的背景资料,我们连夜出发。”
这个决定算不上突然。
郑孟俊一边往公文包里塞卷宗,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从渝城到甘孜的国道要经过三座山,白天走都得提防落石,更别说夜里了。
但他没说反对的话,跟着叶默办案这些时间里,他太清楚这位队长的脾气。
一旦盯上某个疑点,就像狼盯着猎物,不啃出骨头来绝不会松口。
“连夜走的话,让小张开车,我们俩能在后排眯会儿。”郑孟俊拉开抽屉找了个万能充电器,然后瞧着叶默道:“到了地方找个招待所歇两小时,明天一早就能去见当年的经办人。要是等明天出发,光是队里的晨会和审批流程就得耗到中午,太耽误事。”
叶默“嗯”了一声,已经拿出手机给驾驶员小张发消息。
出车审批通过之后,没过几分钟,小张把那辆银灰色的公务车停在楼下,引擎盖还带着白天跑现场的余温。
郑孟俊抱着一摞卷宗塞进后备箱,叶默则拎着个黑色双肩包坐进副驾,包里除了换洗衣物,还塞着两盒速溶咖啡和半包薄荷糖。
“叶队,这次去甘孜,重点查哪块?”小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后视镜里映出他年轻的脸,还带着刚入职的兴奋。
叶默正翻看着丁贞兄弟的资料,打印纸边缘被他捏出几道褶皱。
“三件事:朱青扎布的死因复查、竹刑案凶器的来源,还有日青多吉团伙的犯罪链。”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日青多吉”的名字上,“直觉告诉我,这三件案子像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一动全动。”
郑孟俊在后座接话道:“我刚看了天气预报,今晚国道那边有雾,小张你悠着点,不行就换我们开。”
“放心吧郑队。”小张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警局大院:“我去年跑过三趟甘孜,闭着眼都能摸对路。”
渝城到甘孜的 537公里,像一条盘踞在群山间的长蛇。
前半夜还算顺利,月光透过薄雾洒在路面上,能隐约看到路边的里程碑。
叶默和郑孟俊在后座靠着,郑孟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头歪在卷宗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
叶默却没怎么睡,他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赵天刚那些人的口供。
凌晨两点,车子在服务区停下换驾驶员。
小张揉着发红的眼睛钻进后座,叶默接过方向盘时,指腹在冰凉的真皮上按了按。
他调了调座椅靠背,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水流顺着喉结滑下,带来一阵清醒的凉意。
凌晨四点多,导航提示即将进入 307国道的盘山路段。
周围早已不见人烟,只有车灯劈开的两道光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徒劳地挣扎。
叶默的视力异于常人,即使在这样的夜色里,也能看清百米外路边的反光桩,他没像普通司机那样减速,车速依旧稳定在 60公里。
郑孟俊被一阵颠簸晃醒,揉着眼睛坐起来问道:“叶队,这是,快到了?”
“还有半小时。”叶默的声音里听不出疲惫,反倒是很精神:“前面是三叉路口,过了那……”
话没说完,前方遇到一个急转弯,叶默刚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