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楼独坐于房顶,仰望星空。月隐云深,星辰稀疏,唯有一颗赤红星子悬于南方天际,光芒妖异,竟似缓缓跳动,如同活物之心。
他凝视良久,忽然轻叹:“星德君……你到底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把我们推入更深的火坑?”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悄然落在屋檐另一端。
“他在等你。”那人声音沙哑,裹在斗篷下的身形佝偻,看不清面容,“观星台。”
刘小楼没有回头,只问:“确定是内部的人?”
“昨夜三更,有人以血祭之法开启地宫第一重禁制。”黑影低语,“不是外人能办到的。那人熟悉阵纹走向,甚至知道如何绕过守灵傀儡的感应??除非他曾参与布阵。”
刘小楼眉头紧锁:“七叔公当年主持过大修,伏厚也协助过……吕传节虽是外姓长老,但曾在地宫值守三年。这些人,都有嫌疑。”
“不止。”黑影补充,“我还发现一件怪事??那晚的地脉波动,并非单纯来自封印松动,而是……有人在尝试‘沟通’它。”
“沟通?”刘小楼猛地转头,“你是说,有人想唤醒那东西?!”
“正是。”黑影顿了顿,“而且,他已经成功了一次。我在地宫外围拾到一块碎玉,上面残留着一丝意识波动,极微弱,但确是回应。就像……它听到了召唤。”
刘小楼呼吸一滞。
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百年前,初代族长辛岳琰以毕生修为镇压于山腹的,并非寻常凶兽,而是一尊上古魔神残念??名为“魇”的存在。此物无形无质,专食人心执念而壮大,能借梦境蛊惑修士,使其堕入心魔,最终化为行尸走肉,成为它的宿体。
当年九重禁制封印,耗尽了辛氏三代精英的心血。如今若真有人试图唤醒它……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告诉星德君。”刘小楼站起身。
“来不及了。”黑影摇头,“他已经察觉,但他不能明说。一旦公开此事,人心必乱。而混乱,正是魇最喜欢的养料。”
刘小楼沉默片刻,忽然冷笑:“所以,我们现在连说话都得偷偷摸摸,像贼一样?”
“是。”黑影毫不避讳,“因为贼至少知道自己在偷。而有些人,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他们以为自己在拯救家族,实则早已被魇侵染神识,成了它的耳目。”
说完,黑影一闪即逝,如同从未出现。
刘小楼久久伫立,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翌日清晨,辛成乐正式履职,召集群老议事。
议事厅内,七房仅余三人列席??七叔公、八叔公与一位年迈执事。其余皆因舞弊之事遭罢黜,或贬为庶民,或逐出核心决策圈。气氛压抑至极。
辛成乐端坐主位,虽神色沉稳,眉宇间却难掩疲惫。他翻开名册,宣布第一条政令:“自今日起,重建护山大阵,征调全族炼气三层以上弟子轮值巡山,每旬更换一次。资源供给翻倍,违令者重罚。”
七叔公立刻反对:“此举耗费巨大,眼下灵石储备不足半年运转,若再加大消耗,恐致根基动摇!”
“那就去挖。”辛成乐淡淡道,“山中有矿脉,我已命人勘探,三日内开工。”
“你可知开采需破土动工?万一触动地宫禁制……”
“我知道。”辛成乐抬眼,目光如刀,“所以我亲自带队,每一镐下去,都会由星德君布下镇压符文。若有异动,当场封死。”
七叔公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会议继续推进,人事调整、粮仓整顿、外务联络……一切井然有序。然而就在即将散会时,一名守祠弟子慌忙闯入,脸色惨白:“不好了!供案后的祖训碑……裂了!”
众人哗然,齐奔祠堂。
只见那块高丈许、厚三尺的青石碑上,赫然一道裂缝自顶端蜿蜒而下,直达底部。裂缝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光泽,触手冰凉刺骨,竟似有血液从中渗出。
“这是……血纹?”八叔公颤抖着伸手欲触,却被星德君一把拦住。
“别碰!”星德君沉声喝道,“这不是普通的裂痕,是‘魇噬’之兆。有人用祖宗血脉献祭,试图打通通往地宫的精神通道。”
“谁干的?”辛成乐厉声质问。
无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那是负责每日清扫祠堂的小辈,名叫辛成安,平日沉默寡言,极少参与族中事务。
此刻,他双目失焦,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笑,又像是抽搐。
星德君一步跨至其前,两指并拢按在他额心,闭目感知片刻,猛然睁眼:“糟了!他的识海已被占据,只是一个空壳!真正操控他的人……还在外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