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仇:“……”
他大力揉了揉沈德的脑袋。
沈德将他手拍开:“我说错话了?”
公西仇叹气:“我只是感慨,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我当年能止小儿夜啼的凶名。可见是这世道安定太久了,不过……总归是好事。”
不只是公西仇,诸多在乱世活跃的武胆武者都陆续沉寂下来了。他们依旧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实力,但这份实力已经不是人见人畏的毒药。愈来愈多人将武胆武者视为寻常,认为武胆武者最活跃的地方是在各种大型工程的工地,这画面是公西仇少时无法想象的。
沈德:“……”
公西仇轻拍她后脑:“出门注意安全。”
沈德道:“我可是姆妈唯一的孩子。”
谁都有可能出事,唯独她不会有危险的。
公西仇道:“你这个身份搁在那些尊崇玛玛的人眼中,自然是金贵的,他们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可在那些将玛玛视为心腹大患的人眼中,你是他们要杀之而后快的存在。”
沈德:“天下何人不从吾母?”
公西仇淡声道:“不遵秩序之人。”
任何一个能在混乱秩序中牟利且享受这种牟利过程的人,他们跟维系秩序的沈棠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的存在。他们打击不到沈棠,自然而然会将矛头对向相对孱弱的沈如圭了。
公西仇其实不太赞同沈德出门办差。
“王庭百官又不是死绝了。”给他们这么多俸禄,给他们这么大权柄,不就是让他们替王庭排忧解难?在公西仇看来,王庭百官性命全部捆在一起都不及如圭一人性命重要。
“这些事情,确实有很多人可以做得比如圭更好,但他们都不是如圭啊。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象牙塔的储君,担负不起延续和平的重任。黎庶需要一个能看到他们需求,听见他们发声,共情他们苦痛的主君,不需要一个会享福的君主。吃喝玩乐,谁又不会呢?”
沈棠早就打算多多磨砺沈德了。
潜在的危险也是沈德必须面对的。
沈棠两手一摊,眉梢轻扬:“没辙啊,谁让如圭真有一个皇位要继承。我要求很高,要是到最后如圭没能达到我的期许,即便要跟文武百官抗争,我也要改立令德上位的。”
公西仇不乐意听到这话。
他总觉得自己养大的孩子是最优秀的。
不过,林小玛玛也很优秀。
“……就,不能二圣临朝吗?”
公西仇刚说完就被沈棠偷袭成功,脑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沈棠都只敢私下在心腹面前提一嘴自己曾考虑过林风,而不是让如圭知道,自然是担心如圭知道会跟林风离心。哪怕如圭本体那朵小红花是山海圣地造物,攫取上一个人族气运而化,可本质上依旧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恨爱恶欲。
“分明你先挑的头,结果我挨了打。”
“……帮我将那一摞奏本拿来。”
“奏本奏本奏本,你眼里就只有奏本。玛玛反省一下,上次跟我切磋是何时候了。”
“我忙,你帮我反省,告诉我答案。”
公西仇怒道:“我要跟大哥告状。”
“小孩子才喜欢告状。”
公西仇:“……”
“天杀的公西仇——”沈德跟着荀贞一块儿出差,抵达目的地不急着跟地方官府负责人接触,她顶着随口取的化名,拿着犊鼻裈拜访了仇叔的“人脉”,希望对方能帮个忙。
这些“人脉”看到豪华版犊鼻裈,脸气歪了,满腔怒火在胸口冲撞,一时悲愤交加。
“你怎么能将老夫的……给、给外人!”
沈德:“我跟仇叔不算外人。”
仇叔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
一家人见外这些作甚?
那些“人脉”可不认这个,不仅没觉得被安慰到,反而觉得天塌了。公西仇自己拿着他们的把柄还不够,还要家中子侄继承这些把柄?不是,公西仇这厮将他们视为什么了?
他们难道不是让他重视的对手吗?
悲愤归悲愤,最后也不得不闭眼认命。
公西仇将这么重要的信物都给了眼前的女君,可见此女在他心中地位有多高。若是自己不肯给对方方便,天晓得公西仇会不会杀一个回马枪,带给他们更加刻苦铭心的羞辱。
“说罢,你要老夫作甚?”
沈德并没有一开始就亮出底牌。
只是先让对方暗中保护自己。那些“人脉”都讶异:“你怎么不找公西仇保护你?”
沈德:“仇叔被禁足了。”
荀贞也知道沈德连着几日在外奔波,他担心道:“殿下难道不怕这些人生有异心?”
沈德:“仇叔说仇恨我的是破坏秩序之人。一个会破坏秩序之人,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