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诧异,不知该喜该忧。她扭头看了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辰晷,阴云犹难散尽,“那要怎么办?他如今的状态……”
女娲娘娘点点头,安慰弦月道“说来也是幸运,辰晷得你在人界助他,以神农血加之千日养蛊的禁忌之力,才能使他快速变得完整,脱离连心珠的捆绑,那珠子放在体内已是多余,长此以往更是阻碍,到不如拿走。只是如今,他神魂破碎,需你重新为他铸魂。”
“铸魂?”
“对,我已设法将其破碎的魂魄束在他体内,你只需将其修补回原状,一如当初你所做。”
弦月脑海中一片雪亮,往昔记忆被激活,“神魂相连之术?”
女娲娘娘轻轻颔首,“不错。”
“好!”弦月匆忙点头,“求女娲娘娘施术,我定要救他性命。”
“连接你二人并不困难,只是重新铸魂费时费力,你又尚未拥有全部神农之力,恐难支撑。”女娲娘娘淡淡开口。
“那……怎么办?”
“别急,我将你二人联结后,封禁你二人的神力,送往凡界。凡界时序不同,对你们二人反而有利,你需带着他暂居凡界养伤,循序渐进,不可急躁冒进,明白吗?”女娲娘娘温和的笑着。
“我……明白。”弦月沉吟。
似乎是看透了弦月的急躁,妄图一口气换回他的安稳,女娲娘娘的提议让弦月不得不慢下来。凡界时光流转缓缓,便如当年一般,循序渐进医治辰晷,也给弦月以喘息的机会,虽然费时费力,却于他们两人都最为稳妥。只是这样治起来,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弦月忧心。
女娲娘娘却在这时又开口提醒道“辰晷魂魄破碎不全,未修复完全之前恐怕都无法像个健康的正常人,你需耐心照料。”
弦月重重点头,回至床边拉起辰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他的手,还是那种微凉的触感,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攥不牢弦月……
一千年的光阴,多少想念积聚如河,如今在心底奔腾,却一个字也无法说予他听……
是我错了……辰晷,是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凡界。正午时分。
热闹的归德郡,弦月打开小医馆的门,外面街道人来人往,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家门面过于狭小的医馆。
弦月也不在乎,一身蓝色的素衣素裙,依次将门板立在墙边,她便回到屋内搬了一把小躺椅放在门边,安置在阳光下,然后转身去了后堂。不多时,她自后堂推出一架木制小轮椅,那上面坐着一如当初的辰晷,只是他似乎陷入沉睡,没有睁开过眼睛。
弦月费力架起他,将他自轮椅上挪到那张躺椅上安置好,“今天天气不错,来晒晒太阳吧,不然人都要发霉了。”
弦月笑着对辰晷说,虽然根本没人回应她。
十年了,人间十年。
留在人间,弦月只觉得距离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变故很久很久了,可是细算之下,在天界不过十日光阴罢了。
壬戌后来将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弦月,弦月觉得不可思议。
“羽嘉大神莫不是疯了?她居然对辰晷出手?!”
壬戌似乎也在这件事里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说不出个缘由。只有女娲娘娘对此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她告诉弦月,“羽嘉爱子心切,执念太强。因这执念,她是上古神裔中唯一没有随着光阴而力量散逸削减的,也因这执念,她的眼里只有庚辰,再看不到别的,也从未有过辰晷。”
弦月听得一知半解。
女娲娘娘却道“希望这一次,她会醒悟,早日看到现实。”
上古大神变成这等恐怖的样子,是弦月这一辈仙者不敢想象的。后来,女娲大神将她与辰晷连接,她带着昏迷不醒的辰晷来了人间。壬戌带来消息,羽嘉大神封闭宫门再未出来过,竟真的去再造庚辰了……这件事,震动仙界,却连天帝也以家事难断为由,无法插手管理,在天界徒留了一个可怖的故事。
弦月叹了口气,看着辰晷清隽安宁的面庞,忽然烦闷似的,弯腰抬手打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快点有个反应给我!真是急死人了!”
被人“虐打”的上神大人毫无反应,弦月又忍不住替他揉了揉自己刚刚打的地方,转身去弄药材了。
弦月顾自去忙碌,门口路过的人被那睡颜过于好看的人吸引,不时投进来一个目光。
“看看,这家媳妇又带着那半死不活的的相公晒太阳呢,啧啧啧,真是可怜。”门口卖水果的老婆子和另一个卖糖水的妇人聊天。
“我要有这么一个俊俏的相公,我也乐意带着他。”卖糖水的撇撇嘴。
“你带着?就这么一天天跟个尸体似的?好看管什么用,真让你搂被窝里,怕你半夜就吓得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