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看的双腿发软,再也看不下去的时候,朱建德则是在看另外一个补充系数:那就是折扣补偿后的再补偿。补偿细则第三十二款提到:如果耕地确实是地主用经商、自身积攒得来的资金,且是在非灾年购买,那可酌情提高补偿标准,但要提供足够的证据,交由各县土改衙门仲裁决定方可。
这几日朱建德全面翻看过陆家旧地契的底单和了解过当初购买情况的,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地是靠放租积攒的银子所买,至于是不是在灾年买的,那他就不知道了。
;进去问问吧。看着不知所措的陆展,朱建德做了一个决定。
;啊!陆展搞不明白为何现在就要进去打听,他道:;可我们此来没有准备打点的银钱啊。
;相信我,那东西没用。朱建德不动声色道。;走吧,总是要去问问的。
公告栏转过去就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子,门口依然是一大群长衫士绅,和公告栏不同的是,这里有一个班的士兵在执哨,院门口堆着几堆沙袋和木头铁丝网做的路障,甚至还有一挺马克沁机枪。士兵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看见这副架势,难怪那些士绅都远远的围着,根本就不敢上前。
朱建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用来下马威的,这枪啊、炮啊,百姓最怕这个,士绅地主见此也惊慌的很。他人害怕,朱建德却感觉到无比熟悉,他对旁边陆展道:;进去吧。
;啊!?进去啊?陆展这个时候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了,他看着那长着倒刺的铁丝网就手足无力,深怕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玉…玉阶兄,这…这,内急啊,我……
陆展吓的够坏,朱建德皱眉道:;那你把那些文书给我吧。
;好……好好。陆展如释重负,忙得让下人把匣子里的文书给朱建德,而后在下人的搀扶下,逃也似的躲到了一边。
陆展如此,朱建德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错开旁人,拿着文书匣子入内的时候,正在巡哨的班长见他的打扮顿时吃了一惊,当即高喊了一声:;敬礼!
;稍息吧。朱建德感觉自己是在吃里扒外,脸上通红通红的,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进去问个究竟才算罢。他和声对眼前的上士道:;我有一些东西不太不明白,就是想来问一问。
;是,长官!上士按照军中规制朗声答道:;请长官跟我来。说罢就带着朱建德从搬开路障的院门进去。
;请问长官是姓陆?接待朱建德是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青年,山东口音,左胸的牌子有‘接待员’‘沙净秋’三个字。
;不是,我姓朱,这是我的军官证。朱建德掏出自己的军官证以证明身份,他见对方有些不解,便解释道:;我是陆挽上校的同僚,这次是受他父亲陆守业先生委托,想来了解耕地额外补偿问题的。
;好,请稍等。接待员看过军官证,飞快的记下一个名字,然后转身入内,或许是就朱建德一个人敢进来,接待员入内不一会就请他进了去。
咨询的地方是一个清冷的屋子,朱建德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女子,女子很年轻,年龄估计都没有二十岁,正当想着这女子如何这么年轻就成了七品官,自己该如何与之交谈时,女子清冷的声音问道:;请坐吧。我是仲裁官,编号九五二,请提出你的问题!
清冷的声音、冷漠的表情、有些机械化语言,若不是对方是个女子又身着官袍,朱建德简直会认为对方是一个沙场老兵。他见对方说话,当下把匣子里的文书拿出,只问道:;我看补偿细则第三十二款中提到,如果耕地确实是地主用经商、自身积攒得来的资金,且是在非灾年购买,那可酌情提高补偿标准。
朱建德说道这里,把匣子里的文书拿出道:;陆家有八百余亩耕地是用自己积攒的……
;如果说的陆守道、陆守业这两户的话,那么他们不适用补偿细则第三十二款,女官清冷的说道,不带丝毫感情,她翻开一本巨大的记录本:;陆家发迹于康熙四十四年陆有为中进士之后,康熙五十二年买地五百石,五十六年买地一千石。鉴于陆家没有其他营生,同时以陆有为的官俸计算,陆有为如果不贪贿,那么陆家没钱买地。
陆家之后虽然靠着自身积累资金卖地,可如果没有康熙年陆有为贪贿所得,那么陆家根本不可能靠自身积攒的资金买地。再有,前朝地契上的购入日期分别为乾隆五十四年、嘉庆十三年、同治三年、光绪元年到四年。乾隆五十四年府志记载为旱灾,嘉庆十三年为蝗灾,同治三年是捻军起义,战场就在山东一带,而光绪元年道四年为丁戊奇荒,四年大荒下,北方五省饿毙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