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仇,要做城隍爷呢?”
小七郁闷的挠了挠脑袋,叫发间杂生的彩羽更加支棱:“真不爽利,还不如在山上当鬼快活!”
唉声嘀咕一阵。
“接下来,咱们又该怎么着?”
铜虎道:“王八伸头前,一切如旧。”
……
月落日升。
月升又日落。
转眼。
晚钟再次响起。
活人归家将钱塘交还给死人,阳间的守护者神兵神将们渐渐撤还,阴兵阴将们走上人间。
已到了约定的时间。
曲定春褪下凡躯,幻化法身,率领心腹严阵以待。
各司大神们外松内紧,只待鬼王出巢,将他引出城外后,配合城外的兵马,前后堵截四下围杀。
万事俱备,晚钟响尽。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曲定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愈发烦躁,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在于他能否骗过鬼王。而今,鬼王迟迟不动,是因为太过谨慎,还是察觉了某处破绽?
他暗里叫信使送出询问。
不多时,城隍府传来回复,叫他耐心等候,钱塘内外无有异常,便是白日他留在枢纽的“心腹”,目前都老老实实回了家里。
曲定春只好继续等候,可不久,他哎呀一声跳将起来。
老实?
他们没有留下邀功?没去买酒喝春赌钱?
那几个所谓“心腹”,虽是城隍配下属吏,却巴不得城隍老爷快快去死。只因他们贼性不改,暗里犯下了不能宽恕的罪行,依律当抽取魂魄填入海塘。他们以为掩盖得当,实则早已事发,只不过城隍府佯装不知,特意留待今日,拿来作恶鬼上下人间的皮囊,免得害着好人。要是哪个大鬼兴起,对他们用什么搜魂之术,正好可以骗取恶鬼信任。
这等泼皮、此类人渣什么德性,曲定春哪里不知?
糟了!
他大叫不妙。
急忙发出信号,带人直冲最近的一处“心腹”家中。
那厮正在床上睡大觉,被曲定春一把拎起来,“啪啪”赏了两记耳光。
“曲、曲大?”
“鬼王在哪儿?!”
“鬼王?”这厮清醒了过来,也是个真泼皮,当即拧起眉头,“乃公哪里……”
没说完,见着黑气涌动、灵光闪现,却是近处的铜虎等一一赶来,污言秽语登时卡在了喉咙,呜呜吱不出声,晓得事发,裤裆渐渐淋漓。
直至,织娘上来,在他眼前一拂,扫去了某种伪装,显出蒙着一层白翳的双眼。
他说:
“实不曾见着鬼神出入。”
…………
时针稍稍回拨。
飞来山上道观。
原本的破观已被修葺一新,窄小的前院被扩宽,架起一排排简单的草棚,以往风吹日晒的神像们都被一一请进棚中。唯独新上山的石将军,巨石一块实在庞大,委屈留在外头,为表歉意,道士特意多上了几柱法香。
“咄,咄。”
空山冷寂,敲门声便格外的刺耳。
“敢问李道长可在观中?”
李长安手中动作顿了顿。
“劳烦稍后。”
上了香,施了礼,徐徐推开了大门。
门外的荒林里站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有贩夫有走卒有青壮有妇孺,看来毫不相干,却此时一同走上了这无数乡野传说的发源地——飞来山。
“这身衣衫实在窄紧。”
说话的看模样是位士人,穿着宽松的儒衫,广袖飘飘。
“容我失礼。”
他嘻嘻发笑,仰头极力张大嘴巴,一手掰住上牙,一手拉住下颚,周遭之人也效仿着作出相同的动作。
便听得。
咔~这是关节被扯开。
嘶~那是皮肉被撕裂。
一张张打开的血口中便钻出了一个个狰狞可怖的身影。
为首的恶鬼头生犄角,须髯赤红,身形庞大犹如一座肉山,鼓起的铁灰色肚皮上凸现出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闷雷也似的狂笑在荒山野林间回荡。
“再见故人,天曹别来无恙?”
李长安按住腰间宝剑,抬首远眺。
日落西斜。
晚钟声声遥遥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