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景色逐渐变了。河北平原的温润被辽东的苍莽取代,山势渐峻,林木渐密,空气里也多了几分北方特有的粗粝与寒意。
路上行人渐稀,偶有商队也是行色匆匆,看见杨过他们这辆华丽马车和护卫的向问天,眼神中都带着警惕与疏离。
越往北,大宋的痕迹越淡,辽、清以及悄然崛起的蒙古气息交织。
“快到边境了。”向问天在外驭马,声音透过车帘传来,“前边就是‘榆关’,宋辽清三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再往北,就彻底是辽国的地界了。”
杨过掀开车帘望去,前方地平线上,一座雄关的轮廓在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下若隐若现。关城依山而建,城墙斑驳,旌旗杂乱,依稀可见宋、辽、清三色旗号混杂,却都显得有些破败。
“这地方……”宁中则也望了一眼,蹙眉道,“感觉不太对劲。太安静了。”
确实,边境重镇,本该人马喧嚣,可榆关方向却一片死寂,连炊烟都寥寥无几。
马车渐近关城,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和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飘了过来。
赢勾捏着鼻子:“什么味儿啊……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又像是……”
将臣面色一沉:“是尸臭。”
众人神色凝重起来。
马车驶到关门前。城门半开半掩,门板上有利刃砍劈和血迹喷溅的痕迹。向问天勒住马,警惕地打量四周。城楼上空无一人,只有几面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
“不对劲,我先进去看看。”向问天翻身下马,身形一闪,掠入城门。
片刻后,他脸色铁青地回来。
“怎么样?”杨过问。
向问天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关城……被血洗了。看痕迹,是不久前的事。留守的宋军、辽军士卒,还有不少百姓……尸体堆积在营房和街巷里,看伤口和马蹄印,是……清国骑兵干的。”
“清国?”杨过眉头紧锁,“他们南下劫掠了?可这里离他们的控制区还有一段距离。”
“看方向,是一支精锐的先锋骑兵,来去如风,屠了城抢了东西就走了。”向问天声音发冷,“而且……他们抓走了大批青壮汉人,用铁链锁着,像赶牲口一样往北边驱赶。”
车厢内气氛瞬间凝固。
“驱赶汉人……”王夫人放下瓜子,脸上没了笑容,“是抓去做奴隶?”
“十有八九。”向问天咬牙,“我看过痕迹,那些清兵下手极狠,老弱妇孺直接杀,只抓青壮男子和少数年轻女子。关内几家大户被洗劫一空,粮食、财物全被掠走。”
杨过沉默片刻,道:“进城看看。”
马车驶入榆关。
眼前景象,触目惊心。
断壁残垣,焦黑木梁。街道上、水井边、屋檐下,横七竖八倒伏着尸体。有穿宋军皮甲的,有穿辽国毡袍的,更多的则是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衫。血迹早已凝固发黑,与尘土混合,在寒冷中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嘶哑的鸣叫。
几个侥幸躲过一劫、或是因为老弱未被看上的幸存者,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麻木,看到马车进来,也只是木然地抬了抬眼皮,随即又低下头去。
秦南琴捂着嘴,眼圈泛红。程英别过脸去,不忍再看。李莫愁眼中寒光闪烁,杀意隐现。
宁中则握紧了剑柄:“这些清虏……简直禽兽不如!”
东方不败帷帽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了几分。
杨过跳下马车,走到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老人面前,蹲下身,轻声问:“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老人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杨过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开口:“……没了,都没了……鞑子兵……像狼一样冲进来……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我儿子、儿媳……都被抓走了……孙子……被一刀……”
他说不下去,干枯的手紧紧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杨过默默递过去水囊。老人颤巍巍接过,灌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走了多久?”杨过问。
老人指向北方:“往……往北……昨天傍晚……太阳刚落山的时候……马蹄声像打雷……”
杨过起身,望向北方连绵的山峦。
“向大哥,清军骑兵带着大批俘虏和辎重,速度不会太快。一天一夜,最多走出百余里。我们轻车快马,能追上。”
向问天点头:“是。不过,公子,对方是成建制的清军骑兵,人数恐怕不少,我们……”
杨过打断他:“追上再说。”
他回到马车边,对车内众人道:“我要去救人。此行凶险,你们……”
“一起去。”东方不败掀开车帘,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宁中则点头:“除恶务尽。”
王夫人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久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