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低声说道,帷帽已摘,露出英气清冷的面容,从杨过的角度看,她在月光下,脸庞半明半暗,比他还像黑白郎君。
向问天观察片刻:“前后门各有两队守卫,每队十二人,两炷香时间交叉巡逻一次。墙内还有暗哨,听呼吸声,东北角、西南角各有一人。”
赢勾吐吐舌头:“这田大王还挺惜命。”
杨过却笑了笑:“不是惜命,是心虚。骤然得势,总怕别人来夺。”他指了指宴客厅方向,“听,正热闹。我们进去。”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一片落叶般飘起,脚尖在墙面上轻点数下,手在墙头铁蒺藜间一按一撑,人已翻了过去,悄无声息。
东方不败几乎同时动作,红衣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流火般的残影,紧随其后。
向问天对赢勾、将臣点点头,三人也各展身法跟上。
王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池,修得颇为气派,只是细节处透着暴发户的俗艳——廊柱漆得太红,太湖石摆得太刻意,连灯笼都比别处大一圈。
宴客厅在正院,灯火通明。隔着窗纸,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劝酒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杨过几人伏在屋顶,轻轻揭开几片瓦。
厅内景象尽收眼底。
主位坐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穿一身赭黄袍,头戴幞头,正是自封“晋王”的田虎。他左手边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容白净,三缕长须,应是谋士范权。右手边则是个披发头陀,眼神阴鸷,怀抱一柄拂尘,多半是那会“妖法”的乔道清。
下首两排坐着十余条汉子,个个膀大腰圆,气息彪悍。其中三人尤为显眼:一个面如重枣、手提开山大斧的壮汉(卞祥);一个瘦高个、腰间佩剑、眼神锐利的青年(山士奇);另一个满脸络腮胡、抱着酒坛痛饮的猛汉(唐斌)。新投奔的邬梨和马灵也在席间,邬梨是个黑脸膛的粗豪汉子,马灵则身形精瘦,眼珠子滴溜溜转,透着精明。
此刻,田虎正举杯大笑:“……今得邬梨、马灵二位兄弟来投,我河北军如虎添翼!来,满饮此杯!”
众人轰然应诺,举杯畅饮。
邬梨起身抱拳:“蒙大王不弃,邬某必效死力!别的不敢说,某手中这口大刀,愿为大王斩将夺旗!”
马灵也笑嘻嘻道:“小可别无所长,唯有一双腿快些,愿为大王往来传信,探听消息。”
田虎哈哈大笑:“好!好!有众兄弟相助,何愁大业不成!范先生,你再说说,下一步该如何?”
范权捻须沉吟:“大王,如今我军已据威胜、汾阳、昭德等五州二十八县,拥兵二十余万,声势浩大。然东有梁山宋江虎视眈眈,西有官军童贯调兵遣将,南边淮西王庆亦非善类。当务之急,是巩固根本,整饬军纪,囤积粮草,伺机而动。”
乔道清忽然阴恻恻开口:“范先生所言固然有理,然乱世争雄,岂能一味固守?贫道近日夜观天象,紫微晦暗,杀星犯境,正是用兵之时。依贫道之见,当趁官军未集,先取潞州、晋宁,打通南下通道!”
卞祥一拍桌子:“道长说得对!俺的大斧早就饥渴难耐了!”
山士奇皱眉道:“潞州守将张雄、项忠并非庸才,且城高池深,强攻恐损兵折将。”
唐斌灌了口酒,抹嘴道:“怕个鸟!给俺三千兵马,三天内必破潞州!”
席间顿时争论起来,有主战的,有主稳的,吵吵嚷嚷。
屋顶上,赢勾小声嘀咕:“一群草头王,还没坐稳就开始内讧。”
将臣低声道:“乌合之众。”
杨过静静看着,忽然对东方不败道:“姐,你觉得这田虎如何?”
东方不败淡淡道:“志大才疏,驭下无方,徒有匹夫之勇。若无那乔道清等左道之士和卞祥这般猛将,早就败了。”
向问天补充:“军中劫掠百姓,可见军纪败坏。纵然一时势大,也难持久。”
杨过点头:“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他目光落在乔道清身上,“这道士,倒有点意思。”
正说着,厅内异变突生。
只见乔道清忽然拂尘一甩,指向厅角一个正在斟酒的侍女,厉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形!”
那侍女吓得手一抖,酒壶坠地,摔得粉碎。
众人愕然望去,乔道清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掐诀,朝那侍女一指。
嗤——
一道黑气从侍女头顶冒出,竟化作一条扭曲的小蛇虚影,嘶嘶作响。
“啊!”侍女尖叫倒地,抽搐不已。
厅内大乱,田虎惊得站起:“道、道长,这是……”
乔道清肃然道:“大王!此女乃妖物附体,潜伏府中,欲害大王性命!幸被贫道识破!”
他说话间,那黑蛇虚影猛地朝田虎扑去。
田虎吓得连退几步,卞祥、邬梨等武将急忙拔出兵刃护卫。
乔道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