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向他耳语的头领早已在此等候,脸色颇有些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杨平怎么又来了?”
司马青衫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那头领苦着脸,拱手道:
“禀盟主,那杨参将……唉,他乘着官船,带着一队甲兵,说是巡视太湖防务,顺道‘拜访’咱们聚贤楼。
属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司马青衫冷哼一声:
“拜访?怕是又来打秋风的吧!
这姓杨的,自从之前跟着刘指挥使扫了慕容家余孽和几处水寨,捞足了功劳,这气焰是愈发嚣张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听说他还要高升?到太湖水师去做指挥副使?”
头领点头,无奈道:
“外间是有这样的风声。
他现在是刘指挥使面前的红人,刘指挥使背靠章相公,眼看又要高升入京……这杨参将自然是水涨船高。
他如今在太湖地面,说话可比以前硬气多了。”
司马青衫只觉得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这杨平,简直就是个喂不饱的豺狼。
自从他奉永国公密令南下,在太湖建立四海盟,以此为据点暗中经营,这地方上的驻军将领就成了必须打点的关节。
尤其是这杨平,仗着是都指挥使刘琦的心腹,又参与了剿灭慕容氏那桩大案,风头正劲,三番五次以各种名目前来索要“孝敬”。
永国公曾有明确交代:
四海盟扎根江南,首重隐蔽与发展,对于地方驻军,可以适当给予钱财安抚,绝不能轻易交恶,以免横生枝节,暴露背后意图。
因此,司马青衫对杨平的勒索,多半是忍气吞声,破财消灾。
只是这杨平胃口越来越大,来的也越来越勤,让他颇感棘手。
“他这次来,恐怕又是找借口要钱。”
司马青衫揉了揉眉心,“罢了,人在屋檐下。我去见他,你在这里守着,楼里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
司马青衫整理了一下衣袍,换上惯常的圆滑笑容,朝码头走去。远远便看见一艘中型官船停在专属的泊位,船上旗帜鲜明,甲士持矛肃立,煞有介事。
船头立着一人,年约四旬,身材魁梧,面皮微黑,一部短髯,身着精良的皮质镶铁铠甲,腰悬军刀,正是水师参将杨平。
此时的杨平,确实与数月前大不相同。
那场针对慕容世家及其关联势力的清剿,他作为刘琦麾下得力干将,冲锋在前,不仅“剿匪”得力,更是将太湖周边几个水寨和慕容家的一些外围产业扫荡一空,其中油水之丰厚,远超往常。
更重要的是,他攻破了曼陀山庄。
想到曼陀山庄,杨平的眼神不由暗了暗,心底涌起一股热流与邪念。
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年纪虽已不轻,却风韵犹存,更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倔强与贵气。
攻破山庄那夜,他强行占有了她。
起初是征服的快意,后来却有些食髓知味。
可惜,上头严令,李青萝母女二人必须押送进京。
听说王语嫣被选入宫中做了宫任,而李青萝则被充入了教坊司……
杨平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教坊司……那地方,有钱有势未必不能疏通。
他近来捞了不少,但上下打点,尤其是想把李青萝从教坊司里弄出来,需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四海盟这个新冒出来的江湖组织,财力雄厚,行事神秘,正是再好不过的“钱袋子”。
虽然老上司刘琦曾隐约提醒过他,这四海盟背后可能不简单,让他收敛些。
但杨平觉得,自己只是要钱,又没真的把他们怎么样,能出什么乱子?
这些江湖人,再横还能横得过朝廷兵马不成?
正想着,看见司马青衫走了过来,杨平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下跳板几步,抱拳道:
“司马先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司马青衫心中鄙夷,面上却堆满笑容,拱手还礼:
“杨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岛上来?”
杨平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拍了拍腰刀:
“司马先生说的哪里话。
本将身为太湖水师参将,肩负太湖防务、稽查奸宄之责。
近日闻报,这聚贤楼群雄汇聚,江湖朋友来了不少。
本将职责所在,自然要来看一看,以免有宵小之辈混迹其中,滋生事端,扰了太湖安宁啊!”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辞严,仿佛真是公事公办。
司马青衫心中暗骂,面上却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