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在光里跳舞,倒像是这片死寂之地第一次有了活气。
晁羽站在千仞悬崖边,玄色帽兜的阴影落在他下半张脸上,只露出削薄的唇瓣,正勾起一抹极淡讥讽的弧度。
风卷着细碎的银白灰烬从崖下涌上来,他抬手,指尖便接住几片 。
那是极星渊特有的“星辉”,当地人视若珍宝,觉得它是传说中能聚灵纳福的宝物,能带来幸福和幸运。
晁羽垂眸看着指尖闪烁的银辉,那微光在他冷白的指腹间流转,确实有种剔透的美感,可他只觉得可笑。
这东西他看来不过是些无用的废物。
美则美矣,毫无用处。
他这次来极星渊,从头到脚都裹在玄色披风里。乔装打扮,就连身边的护卫也没带一个。
他狂傲惯了,不觉得有谁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还敢对着他下手,或者说,他不觉得自己在极星渊会遇到危险。
毕竟这里的人,都是软骨头。
“大殿下,这边请。”
含风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晁羽没有回头,只是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指尖,让那些星辉被风卷着,散得无影无踪。
“带路。”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含风君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晁羽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极星渊的实际掌权者。含风君的背影挺拔如松,但晁羽知道,这不过是一条被驯服的狗。
只要给够骨头,连亲妹妹都能出卖的狗。
极星渊这个鬼地方,物产不丰,在六境之中常年垫底,他是一点也看不上这的人,尤其是合作的一方含风君。
哪怕含风君推了一切紧急的事物亲自接待了他。
“听说你最近的事情处理的不顺?”晁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玩味。
含风君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只是些不安分的小人物,不足挂齿。”
“哦?希望我见到的东西能让我满意。”晁羽轻笑一声,“不然,你们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了,含风君。”
含风君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晁羽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条狗,似乎还保留着那么一点可怜的骨气。
含风君带着晁羽停在一处别院前。院墙是青黑石砌的,爬着些暗绿的苔藓,看着不起眼。
墙头设了结界,门口藏着暗哨,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这里是含风君的一处别院,别的不说,隐秘性是足够的。
“倒是会享受。”晁羽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含风君推开院门,“大殿下请在此稍候,我需要去回收一些东西。”
晁羽挑眉,“什么东西需要你亲自去?”
“一个...隐患。”含风君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如今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没了他也好。”
晁羽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院子内回荡,“好一个!去吧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他收敛了笑意,语气陡然转冷,“我的耐心,向来有限。”
含风君离开后,晁羽在院子内闲逛。他随手拿起一个星石雕刻的摆件,在手中掂了掂,又嫌弃地放回原处。
“穷乡僻壤的,连地砖都要镶些破烂。”他嗤笑一声,抬脚踢飞几颗星石。
这别院布局精巧,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连假山流水都模仿着上境的样式,可惜用料粗劣,处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晁羽走到假山旁,指尖划过粗糙的石面,心里的厌弃又多了几分。
很快,含风君和少俊就一起回来,回来的他们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即使如此也掩不住她的美貌。
“这就是你说的?”晁羽嗤笑一声,“带了一个快死的女人回来?”
少俊没理会他的嘲讽,将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屋内的床上。
他转过身,对着晁羽拱手道:“大殿下有所不知,天璇小殿下可能知道黄粱梦的下落。”
晁羽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不在意少俊的称呼,只在意他口中的黄粱梦,这是离恨天的解药,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晁羽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昏迷的女子。
柳叶眉微蹙,睫毛纤长,唇瓣虽无血色,却依旧透着几分娇弱的美感,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海棠花,惹人怜惜。
他伸出手试探了下此女子的脖颈边的脉搏,那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时断时续,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收回手,“快死了,脉象紊乱,内脏受损严重,怕是撑不过今晚。”他抬眸看向含风君:“没有救的必要,喂一点虎狼之药,激发她体内的生机,抓紧时间拷问黄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