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贯穿天地的暗金色光柱早已散去,但崖顶残留的威势,依旧让周遭的空间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飞鸟不敢靠近,走兽匍匐在山林深处,瑟瑟发抖。整个三一门都笼罩在这股霸道气息的余威之下,弟子们行走其间,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那位正在闭关的掌门。
面壁崖。
陆瑾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背对着万丈深渊。山风呼啸,吹得他一身玄色道袍鼓荡不休。前几日被大师兄一巴掌拍来此地时的满腔怒火与不甘,早已被这几日的山风吹散。
他睁开眼,望向修炼崖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金色。
“大师兄……”陆瑾低声自语,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跃动的金色电弧。通天箓,三一门逆生三重。他曾以为,身负这两大绝学,自己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在昆仑山巅,在师尊与龚启之那等存在的争斗面前,他才明白自己是何等渺小,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而大师兄张豪,却能以纯粹的力量,一拳撼动龚启之的法则领域。那一拳,不仅打碎了龚启之的防御,也打碎了陆瑾心中最后的一丝骄傲。
“责任……”陆瑾想起了大师兄闭关前,派人传来的话。
“陆瑾,你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三一门需要有人扛起旗帜行走于世。带上李木,下山去,让他看看这真正的异人界,也让你自己,看清未来的路。”
一道身影从山下小跑而来,是新晋的内门弟子。“陆师叔,李木师弟已经在山门等您了。”
陆瑾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尘土,他身上的火爆之气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压下的沉稳。他最后看了一眼修炼崖,而后转身,大步下山。
山门处,李木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正好奇地打量着山门石柱上雕刻的异兽。看到陆瑾走来,他立刻站得笔直。“陆师叔!”
“嗯,准备好了?”陆瑾看着这个师父新收的弟子,眼神有些复杂。这孩子身上那股与道门格格不入的野性力量,连他都感到心惊。但他更清楚,这是大师兄选的人,那便一定有大师兄的道理。
“准备好了!”李木用力点头。
“走吧。”陆瑾没有多言,带着李木走下石阶。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在山下。
二人上车,轿车启动,缓缓驶离了三一门的地界。
车内,李木扒着车窗,看着飞速倒退的景物,满眼都是新奇。“陆师叔,我们去哪儿?”
“皖南。”陆瑾闭着眼睛,淡淡地回答。
“去那里做什么?”李木的眼睛亮了起来。
陆瑾睁开眼,瞥了他一下:“去见识,去学习。”
“哦。”李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把头转向窗外。
轿车一路向东,沿途所见,城镇多有残垣断壁,田地荒芜,百姓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李木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他小声问道:“师叔,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都不开心?”
陆瑾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因为他们活得太苦。”
车子继续前行,渐渐驶入了皖南的山区。山路崎岖,人烟绝迹。偶尔能看到的,只是一些早已废弃的村落,倒塌的房屋被藤蔓覆盖。
李木缩了缩脖子,小声问:“师叔,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异人也感觉不到。”
“因为死绝了,或者逃走了。”陆瑾的声音很平淡,“大师兄曾说过,这片土地上的异人传承,如同风中残烛。一场大战,耗尽了元气。境外那些豺狼的窥探与打压,更是雪上加霜。许多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的小门小派,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李木听得心头发紧,他想起了自己的村子,想起了那些惨死的乡亲。
轿车在山林深处的一条小路尽头停下。“下车吧,剩下的路,要自己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幽深的密林。林中古木参天,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陆瑾走在前面,步履从容,凭借着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炁息感应,在林中穿行。那股炁息,古老,纯正,却又虚弱不堪,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李木跟在后面,好奇地问:“师叔,我们到底在找什么?”
“找一个……可能还活着的过去。”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破败的道观,出现在二人面前。观门由青石砌成,早已斑驳不堪,一半都塌了。门楣上,一块破旧的木匾摇摇欲坠,上面用篆体刻着三个大字——朝仙观。
陆瑾在观门前站定,他能感觉到,那股虚弱的炁息,源头就在这道观之内。他伸手,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院内,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座偏殿的屋顶已经塌陷。只有正中央的大殿还算完整,殿门也破了几个大洞。唯有大殿之中,隐约可见的三清塑像,虽已蒙尘,却仍旧端坐,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