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长达数日的静坐。他面前的山洞依旧,但内里那道曾坚不可摧的炁墙,已如晨雾般消散无踪。
师尊左若童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站起身,动作缓慢,每一节脊椎都发出被重新校准般的细密脆响。他伸手,并非打理身上沾染的尘土,而是拂去了洞口青石上的那层薄灰,如同为远行的人整理行囊。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抬头,望向那片被山峰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宗门事务,澄真师叔与几位长老已然接手。陆瑾那小子前几日也赶了回来,红着眼叫嚷着要上昆仑寻仇,被自己一巴掌拍去面壁崖思过。这会儿,想必也该冷静下来,学着扛起一份责任了。如今的三一门,无需他再事事操心。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变强。
强到能徒手撕开这片天,强到能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道”,从云端拽下来,摁在地上,问个明白。
张豪的脑海中,昆仑山巅的景象再次浮现,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是一场他几乎无法插手的棋局。
师尊左若童,白衣振袖,身形已非实体,而是介于“有”与“无”之间,是逆生三重“炼神还虚”的极致。他引动天地之炁,并非“借”,而是“合”,一举一动,皆是天人合一的逍遥。
而他的对手,龚启之。那人藏于灰雾,所用之术,是“窃”。他如同附着在天地规则上的蛀虫,篡夺生机,扭曲法则,每一击都带着让万物腐朽的恶臭。
师尊曾言,天道如炉,炼化万物。顺者为柴,逆者为薪。他老人家是想化身为火,重炼天地。而龚启之,不过是炉边窃火的贼。天道不理会贼,却容不得有人想当下一个炉子。
所以,当师尊击溃龚启之,自身之道也触及那“合道”的禁忌边缘时,“天罚”降临了。
一道冰冷、无情的金色锁链自虚空中探出,并非攻击,而是“剥离”。它将师尊的“神”,从这方天地间硬生生剥离出去,流放至未知的虚空深处。
“逆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张豪,三一一门,就交给你了。”
这是师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张豪收回思绪,轻轻握拳。并非用力,但他掌心周围的空气,却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几粒尘埃在涟漪中直接湮灭。他回想起自己一拳轰向龚启之的领域,那足以轰碎山峦的力量,却如同投入无底深渊,连一丝回响都未曾激起。
那种无力感,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出现在百丈之外的山道上。几个起落,已至三一门后山之巅——修炼崖。
崖顶平滑如镜,寸草不生。
张豪在崖顶中央盘膝坐下,五心朝天,呼吸与山风云海融为一体。许久,他才缓缓闭上双眼。
《不空大道》心法自行运转,体内“炁血熔炉”发出沉闷的轰鸣。随即,他催动《玄瞳合道诀》。
暗金色的重瞳之中,世界褪去了表象。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是一座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精密宇宙。霸王罡气是奔腾的金色岩浆,在经脉河道中咆哮,每一次冲刷,都让河道更加坚韧宽广。而在那金色岩浆的深处,一丝丝更加古老、蛮横的暗红色气息,正从血肉本源的最深处被压榨出来,融入其中。
那是属于“霸体”最本源的力量,是帝辛、蚩尤,乃至传说中盘古血脉的源头。
“道门之法,是在‘天道’的规则下修行。而我之路,是以力证道,是打碎规则,重建规则!”
“既然如此,便让这力量,来得更猛烈些吧!”
心念一动,他体内的“炁血熔流”运转速度骤然加快!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然炸开。崖边数块巨岩,并非被卷走,而是在气浪拂过的瞬间,从内部结构开始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粉尘。
三一门上空,天地间的炁受到了强烈的吸引,开始疯狂汇聚。起初是微风,继而狂风,最终,一个覆盖了整座山脉的巨大炁旋在修炼崖上空形成,中心如漏斗,对准了那道渺小的身影。
三一门内,异变陡生!
护山大阵的阵眼,那块刻满符文的“镇山石碑”,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不好!掌门闭关引动的天地之炁太过庞大,护山大阵快撑不住了!”澄真长老脸色大变,高声喝道:“所有内门弟子,随我前往阵眼,输炁护阵!”
演武场上,连山与瑶月并肩而立,神情凝重。
连山望着那巨大的炁旋,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粹到极致的“力”,他没有喃喃自语,而是立刻转身,对身旁一位执事弟子沉声说道:“传我令,立刻封锁典籍阁三层,将所有关于上古巫祝、蛮神祭祀的残卷孤本,全部送到我房里!”
瑶月的心思则更为细腻。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中,除了威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