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数字,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切割着他的神魂。
当时间,终于来到1996年8月26日。
那个最终审判日的前一天。
张豪化身的老槐树,整个树身都在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树皮上,那些深刻的裂纹,已经密如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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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漆黑的裂纹深处,开始有黏稠的液体缓缓渗出。
起初是透明的,带着草木的气息。
很快,就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最后,化作了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
一滴,一滴,顺着粗糙的树皮滑落。
那不是树脂。
那是他神魂中的怨与恨,浓郁到了极致,已经扭曲了法则,开始影响现世。
一个路过树下的村里老人,在盛夏的傍晚,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怪了……这老槐树,怎么瞧着这么瘆人?”
他嘟囔着,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去。
而张豪的“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种半疯半癫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
那一天,就要来了。
那个他用两世的记忆去铭刻的日子。
那个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都想用自己的命去改变的日子。
那个他的母亲秀萍,会死在这村口,死在他脚下这片土地上的日子。
就要来了。
他的神魂在疯狂地嘶吼,那声音超越了言语,化作最原始的悲鸣。
“不……”
“不要……”
“求求你……不要让那一天到来……”
但时间,从不理会任何人的哀求。
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升起。
蝉,依旧会声嘶力竭地鸣叫。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1996年8月27日。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张豪化身的老槐树,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整个树干,仿佛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泪”从无数道裂纹中淌出,将树身染得触目惊心。
村口的小路上,秀萍牵着十三岁的小扣扣,正准备去镇上赶集。
少年已经比母亲高出半个头,脸上带着一丝青春期特有的别扭与倔强。但他的手,依旧被母亲紧紧牵着。
“妈,今天我想吃镇上那家的红烧肉。”少年仰着头,眼里藏不住期待。
秀萍笑了,伸手理了理儿子有些乱的衣领,那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好。”
“今天赶完集,娘就带你去。”
母子俩的身影,从血色的树下走过。
张豪的“意识”,在这一刻疯狂地挣扎、冲撞。他想伸出“手”,想扯住她的衣角,想用尽一切力气嘶吼。
告诉她,今天不要去!
哪里都不要去!
就待在家里,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但他做不到。
他依旧是那棵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温暖背影,一步,一步,走向早已为她铺设好的,血色的终局。
时间,在这一天,流逝得格外缓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上午,风平浪静。
中午,烈日当空。
下午。
当西斜的太阳,将老槐树的影子投射在滚烫的黄土地上时。
远处,传来了争吵声。
那声音,如同地狱敲响的丧钟,狠狠地砸在张豪的神魂之上。
是王家的王正和王校。
还有,秀萍。
争吵的内容早已模糊,无非是些田间地头的鸡毛蒜皮。但那语调,却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失控。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张豪化身的老槐树,整个树干都在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颤抖。那些暗红色的树脂,如同决堤的血河,汹涌而出。
他神魂深处,那三条名为“怨、怒、杀”的三尸魔念,在这一刻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彻底挣脱了束缚,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他最后的一丝灵智彻底吞噬!
“不——!!!”
一声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的怒吼,在他的神魂本源处轰然炸响!
绝望,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既然无法改变……
既然天要亡我……
既然连最后一丝念想都要被剥夺……
那便……一起毁灭吧!
在被三尸魔念彻底吞噬的前一刹那,张豪做出了一个最疯狂,也是最决绝的决定。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所有挣扎。
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