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时第一眼所见便是这俊逸男子,当时还当是遇着了登徒子。
此刻细看更觉面热心慌,忙垂下头绞着衣角——这人怎生得这般好看?若他能日日这般望着自己......
尹仲此刻已跪地叩首:老奴叩谢公子大恩!若非......话未说完已是哽咽。
尹凤见状大惊,她记忆中的父亲向来顶天立地,何曾有过这般情状?正要搀扶,却听父亲急道:凤儿快谢过恩公!
不必如此。”陈长歌袖袍轻拂,无形气劲将父女二人托起,往后都是自家人。”这话听得尹凤耳根发烫,慌忙行礼时连脖颈都染上绯色。
惊鲵在后方瞧着少女情态,唇角微扬——这般娇憨的姑娘,倒是个能分忧的。
袁天罡在长安收到战报时,手中茶盏蓦然顿住:起死回生?四字在唇齿间辗转,目光穿透重重宫墙望向南方。
案几上密报还记载着那惊天一战:以城为阵,独战三仙。
这般人物横空出世,怕是整个神州都要变天了。
“这因不死药留下的顽疾……可有治愈之法?”
他指尖发颤,连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震动。
究竟过去多少寒暑?
自服下那枚长生丹药后,这张半人半鬼的可怖面容便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千百个日夜,他唯有以青铜面具遮掩,生怕旁人窥见这副令人作呕的皮囊。
然而此刻——
袁天罡骨节泛白,胸腔里淤积的浊气化作悠长的吐息。
他渴望撕开这层伪装,堂堂正正站在烈日之下,再不必如腐尸般蜷缩在阴影里苟活。
此念已成心魔。
“倘若那陈姓医者真如传闻般能肉白骨活死人……”
他枯爪般的手悬在面具边缘,最终狠狠扯下——
暴露在空气中的面庞如同风干的橘皮,溃烂处正渗出脓血。
幽绿瞳孔在昏暗室内忽明忽暗,沙哑的呢喃在梁柱间盘旋:“但愿这位神医……莫要负了本帅期望。”
天山之巅,天霜堂内寒气刺骨。
步惊云怀中躯体正一寸寸冰冷。
“孔慈——!”
悲鸣撕开裂帛般的寂静。
他怎会料到,不过是欲携心上人远走高飞,聂风竟横加阻拦。
更讽刺的是,这姑娘为护情郎,反倒命丧自己掌下。
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铁铸般的臂膀箍紧逝去的红颜,向来冷峻的飞云堂堂主此刻双目赤红。
当指尖触及那张灰败的娇颜时,滔天死意骤然翻涌。
“黄泉路冷,我陪你走!”
掌风呼啸直取天灵,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凌厉腿劲截断。
气浪炸裂间,聂风染血的衣袂猎猎作响。
“你!”
步惊云目眦欲裂,“既不爱她,为何阻我殉情?”
“师兄糊涂!”
聂风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师妹尚存一线生机!扬州城有位能起死回生的神医,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这句话宛如劈开混沌的闪电。
步惊云猛地抱起孔慈冲向殿外,嘶吼声震落檐上积雪:“带路!”
咸阳宫九重玉阶之上,嬴政屈指轻叩鎏金案几。
“起死回生?”
玩味的目光斜睨阶下,“赵卿,你确定这消息无误?”
躬身侍立的赵高后背沁出冷汗。
他本欲借机处置叛逃的惊鲵,未料陛下竟对那江湖郎中也起了兴致。
“回禀陛下,尹仲之女尹凤确系亡故多年,近日却重现人间。”
他阴鸷的眼珠转了转,“更有武当张邋遢亲口认证,此子炼丹之术冠绝当世。”
“哦?”
嬴政忽然挺直脊背,冕旒珠玉碰撞出清脆声响。
长生不老药……或许真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扬州城仁心医馆后院,陈长歌刚推开房门,前院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
整扇楠木大门化作齑粉!
烟尘中黄药师青衫鼓荡,玉箫直指他鼻尖:“竖子安敢欺吾爱女!”
昨夜感应到城中异动时,他正在三百里外御空疾驰。
为护掌上明珠周全,东邪不惜逆冲经脉,此刻袖口还沾着咳出的血迹。
那个小乞丐递来的求救信笺,字字句句都在灼烧他的理智——黑店囚禁! 为婢!
“今日不拆了你这贼窝,我黄字倒写!”
望着医馆内受苦的女儿,黄药师怒不可遏,双掌猛然击向木门,瞬间将大门轰得粉碎!
此时陈长歌恰好从正房走出,两人隔空相望,眼中都燃起熊熊怒火。
我女儿在何处?
黄药师踏入医馆,冰冷的视线锁定陈长歌,杀意凛然。
女儿?
陈长歌虽恼怒对方毁坏医馆大门,但听闻是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