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在一旁看得大急。这短短相识,孙婆婆的慈爱呵护已让他冰冷的心感到无比温暖,他早已将这老人视若亲长,怎能眼睁睁看她被围攻?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也顾不得对方人多势众、阵法厉害,更忘了自身安危,大喝一声:“不许伤我婆婆!” 拔出腰间长剑,便不管不顾地冲入阵中,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奋力攻去。
他剑法得兰道元数月悉心指点,虽内力尚浅,但招式精妙,灵动非凡,更带有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此刻情急拼命,剑光如电,刷刷几剑,竟将两名措手不及的四代弟子逼得手忙脚乱,严密的阵法也因此出现了一丝滞涩。杨过便趁机想靠近孙婆婆,替她分担压力。
赵志敬一直在旁冷眼观察,见状眼中阴毒之色一闪。他看出杨过是孙婆婆的牵挂,更是心头大恨,趁着杨过全神贯注应对前方攻势、后背空门大露之际,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猱身而上,一剑如毒蛇出洞,疾刺杨过后心!这一剑狠辣刁钻,快如闪电,既是围魏救赵,更是要趁乱将这眼中钉一举废掉。
“过儿小心背后!” 孙婆婆虽在阵中苦苦支撑,余光却始终关注着杨过,见此惊险一幕,心神大震,失声惊呼。她护犊心切,竟不顾自身正被数道剑光笼罩,藤杖奋力荡开身前的威胁,身形急转,便要向杨过那边扑去,想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然而高手相争,岂容分心?她这一分神,阵法压力立至,“砰”的一声闷响,一名弟子的剑柄重重撞在她肩胛,剧痛传来;另一人则趁机疾点她腿上环跳穴。孙婆婆闷哼一声,真气一滞,身形一晃,手中藤杖“当啷”落地,已被两名弟子反扭手臂牢牢制住。
“婆婆!” 杨过听得惊呼,回身已见孙婆婆受制,又惊又怒,心如刀绞,心神大乱之下,破绽毕露,瞬间也被数柄长剑指住周身要害,动弹不得。鹿清笃狞笑着上前,想起往日受的憋屈和方才被杨过剑法所挫的难堪,抬起脚,狠狠踩在杨过脸上,将他半边脸颊用力压入冰冷的泥土之中,羞辱道:“小杂种,刚才不是挺横吗?现在怎么不叫了?看你再嚣张!”
杨过奋力挣扎,屈辱和愤怒如火焰灼烧心肺,目眦欲裂,却因要害被制,浑身酸麻,只能发出压抑的嘶吼。
就在此时,一声清冷如冰泉击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斥,仿佛穿透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住手。”
这声音并不高昂,却奇异地压过了场中所有杂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浇熄了躁动与戾气,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暮色渐合的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古墓方向的幽深处翩然而来。她身姿轻盈如羽,衣袂飘飘,仿佛御风而行,足尖在树梢枝叶上轻轻一点,便已掠过数丈距离,几个起落便已到了近前,飘然落在场中,点尘不惊。夕阳最后的余晖为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却丝毫未能融化她眉宇间那万年寒冰般的清冷。她一身白衣胜雪,容颜绝丽,不似凡尘中人,眼神清澈如古井寒潭,扫过众人时,无喜无悲,只有一种俯瞰众生般的疏离与淡漠。
正是古墓派当代传人,小龙女。
她突然出现,宛如九天玄女谪落凡尘,那股清冷绝俗、不染尘埃的气质,瞬间震慑全场。尹志平乍见之下,只觉得心头仿佛被重锤击中,呼吸都为之一窒。他自幼出家,恪守清规,自问道心坚定,此刻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极致纯净又极致寒冷的光华击中,心神摇曳,目光竟难以从那张完美得不真实的容颜上移开,平日熟读的道藏经文、持守的静心法诀,在此刻似乎都失去了效用,一时魂魄似都被那清冷的光华摄去,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小龙女对众人各异的神色恍若未见,目光掠过被制住的孙婆婆和受辱的杨过,最后落在孙婆婆身上,淡淡问道:“谁打的?” 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听者心中一凛。
孙婆婆见到她,如同见了主心骨,忍着肩腿疼痛,指着赵志敬愤然道:“姑娘,是这贼道带人围攻,老婆子一时不慎着了道……”
她话音未落,小龙女已然动手。也不见她如何作势,皓腕轻扬,一道素白的袖带如灵蛇出洞,又似白云舒卷,看似轻柔无力,随风飘荡,直向数丈外的赵志敬拂去。
赵志敬见识过孙婆婆的厉害,对这突然出现的、气质更显莫测的白衣少女更是忌惮万分,见状急忙凝神,挥动手中长剑,一招“定阳针”疾刺而出,意图以攻代守,破开袖带。
然而那柔软的袖带甫一近身,他才惊觉一股沛然浑厚的内力蕴含其中,柔中带刚,劲风扑面而来,竟迫得他呼吸一窒,护身真气震荡。周围几名试图上前相助的弟子更是被那股无形却坚韧的气劲逼得连连后退,胸口烦闷,根本无法靠近战圈。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