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响起几声低呼。李志常脸色一沉,赵志敬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
兰道元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尖刺来,电光石火间,他身形微侧,那剑便擦着胸前道袍刺空。与此同时,他右手抬起——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回荡在校场上空。
鹿清笃整个人僵在原地。左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火辣辣的痛感这才传来。他蒙了——怎么回事?自己那一剑明明很快,怎么就被躲过了?还挨了一巴掌?
“你……!”鹿清笃反应过来,羞愤交加,整张脸涨成猪肝色。他狂吼一声,也不管什么剑法章法,抡起长剑便是一顿乱劈乱砍,状若疯虎。
兰道元却似闲庭信步。他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每每在剑刃及身前轻轻一晃,便避了开去。然后——
“啪!”右脸又是一巴掌。
“啪!”左脸。
“啪!”
清脆的耳光声有节奏地响起,像是在打拍子。鹿清笃拼命挥舞长剑,却连兰道元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两边脸颊被扇得对称红肿,渐渐隆起如发酵的馒头。
场边先是一片死寂,随即不知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笑声如涟漪般扩散,最后汇成一片哄堂大笑。连木台上几位三代弟子中,也有人忍俊不禁,以袖掩面。
“够了!”赵志敬终于按捺不住,霍然起身,纵身跃下木台,“同门切磋,怎可如此羞辱人!”
鹿清笃此时已成了真正的“猪头”,眼睛挤在肿肉里,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见师父来了,“哇”一声哭出来,指着兰道元含糊不清地喊:“师、师父……他打我脸……”
赵志敬脸色铁青。鹿清笃再不成器也是他徒弟,当众被如此戏耍,他这做师父的颜面何存?
李志常也飘身下场,挡在兰道元身前,淡淡道:“赵师兄,弟子切磋,偶有失手也是常事,何必动怒。”
“失手?”赵志敬气极反笑,“你看看清笃的脸!这是失手?这分明是蓄意羞辱!”
兰道元从李志常身后走出,朝赵志敬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得让人牙痒:“赵师伯容禀。弟子近日于掌法略有所得,方才见鹿师兄剑招凌厉,心想若以剑对剑恐难应对,这才改用掌法。确是弟子学艺不精,掌握不好分寸。”
“哈哈哈——”场边弟子再也忍不住,笑倒一片。有人笑得捂着肚子直抽气。
赵志敬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兰道元:“好,好得很!那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掌法!”
“师兄。”李志常上前一步,与赵志敬面对面,“你乃三代弟子,与道元动手,未免以大欺小。你若有兴致,师弟陪你切磋一二。”
赵志敬盯着李志常,眼中寒光闪动。他与李志常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自己或许还略高半筹。今日李志常竟敢主动应战……
“好!”赵志敬咬牙道,“那就请李师弟指教了!”
二人走向场中,弟子们纷纷后退,让出一大片空地。尹志平等人也下了木台,面色凝重地观战。
赵志敬“锃”一声长剑出鞘,剑身映着日光,寒芒逼人。他再不废话,起手便是杀招——全真上乘剑法“一炁化三清”!
但见剑光暴涨,一瞬间竟似化作十数道剑影,虚实相生,笼罩李志常周身大穴。这一招他已练了二十年,自信便是丘处机师伯亲至,也要暂避锋芒!
李志常却不退反进。他长剑一振,竟使出一套最基础的“全真三十六式”。台下弟子看得疑惑——这入门剑法,如何抵挡赵师伯的绝技?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人瞠目结舌。
李志常的剑招看似平平无奇,却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点在赵志敬剑势的薄弱处。那漫天剑影被他东一点、西一挑,竟渐渐溃散。更令人震惊的是,李志常剑上附着的内力浑厚绵长,每次双剑相交,都震得赵志敬手腕发麻。
三十招后,赵志敬额头见汗。他越打越心惊——李志常的内力何时精进如斯?招式更是圆融老辣,仿佛每一式都练了千遍万遍!
就在他剑势微滞的刹那,李志常忽然变招。长剑如游龙般穿过赵志敬的防御圈,剑身一转,以剑面拍在他胸口。同时左腿无声无息踢出,正中赵志敬小腹!
“噔噔噔——”赵志敬连退七步,方才站稳,脸上血色尽褪。
李志常收剑抱拳:“师兄,承让了。”
校场上一片寂静。三代弟子中排名前列的赵志敬,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素来不显山露水的李志常!
赵志敬死死盯着李志常,又猛地看向一旁静立的兰道元,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走着瞧!”
说罢,他一把拉起还在抽噎的鹿清笃,头也不回地冲出校场,背影狼狈不堪。
李志常这才转过身,低声对着说道:早就看赵志敬那厮不顺眼很久了,今日真是畅快。说罢朝兰道元悄悄眨了眨眼。那张向来严肃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少年人恶作剧得逞般的畅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