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光线柔和。月乘风并未如往常般阅读卷轴或炼制丹药,而是静静盘坐,双眸微阖,指尖一缕冰蓝色的乾蓝冰焰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缓缓跳跃、变幻形态。他的心神,已完全沉入对改良版“毒丹之法”的深度推演之中。
灵魂深处,仿佛构筑起一个精密的能量模型。代表“幽冥毒火”的是一团不断扭曲、散发着湮灭与新生双重意境的幽暗光团;代表“三种异火”的则是三团属性各异、却同样狂暴炽烈的火焰虚影。而此刻,月乘风正全力引导着指尖那缕真实的乾蓝冰焰,尝试以其至寒至阴、兼具净化之力的独特属性,去模拟、替代那三团异火虚影在模型中所应起到的“煅烧、净化、平衡”之效。
“异火至阳至烈,焚尽万物,其净化源于极致的‘毁灭’;而乾蓝冰焰至阴至寒,冻结生机,其净化源于极致的‘凝滞’与‘剥离’……本质不同,但若能把握住‘净化’这一核心规则,未必不能殊途同归。”月乘风心神高度集中,天境灵魂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分析着乾蓝冰焰能量与模型中“异火节点”的每一次交互。
“嗤……”
模型内,当乾蓝冰焰的冰寒之力试图包裹、净化那模拟厄难毒力的灰色能量时,时而能顺利冻结、剥离出一丝杂质,时而又因属性相冲导致能量模型剧烈波动,几近溃散。失败,调整,再尝试……这是一个极其繁琐且耗费心神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月乘风缓缓睁开眼,指尖火焰敛去,轻轻呼出一口带着寒意的白气。他眼中非但没有疲惫,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行!虽然过程比预想中更为复杂,对火焰操控力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级别,但理论上的确存在以乾蓝冰焰替代三种异火的可能!关键在于,需要找到一种能协调极寒火焰与剧毒本源之间冲突的‘缓冲介质’……或许,可以在最终凝聚毒丹时,引入‘归元斗气’作为调和?”
他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世界中,并未注意到,书房门口,一道白色的倩影已悄然站立了许久。
小医仙端着一碗精心熬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参茶,静静地看着眉头微蹙、专注推演的月乘风。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因为高度集中精神而略显苍白的脸上,落在他指尖那缕为了自己而不断变幻尝试的冰焰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酸涩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鼻尖微微发酸。自青山镇相遇以来,这个男人将她从孤独与绝望的边缘拉回,给予她庇护,传授她功法,为她疏导毒力,如今更是为了她那棘手的厄难毒体,耗费如此巨大的心力,去推演那虚无缥缈的改良之法。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小医仙在心中无声地问自己。论实力,她远不及他;论资源,她一无所有;论见识,更是天壤之别。她似乎……什么都给不了他。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我唯一拥有的,能完全由自己支配的……大概,就只有我自己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小医仙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染上了天边最艳丽的晚霞。她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慌忙低下头,用力摇了摇,试图将这“荒谬”、“不知羞耻”的念头甩出去。
‘小医仙啊小医仙,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月先生对你恩重如山,你怎可生出如此……如此亵渎的念头!’她在心中狠狠地斥责自己。
然而,情感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心田里悄然生根发芽。越是压抑,它生长得越是迅猛。那份源于绝望中被拯救的感激,在朝夕相处中早已悄然变质,混合了依赖、崇拜、以及少女最纯真情愫的复杂情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扉。
她再次抬起头,望向月乘风的目光,已在不自觉间染上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独属于少女的羞涩与倾慕。那目光如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一天天,愈发深邃。
月乘风从推演中回过神来,恰好对上小医仙那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带着复杂情愫的目光。他微微一愣,随即温和一笑:“仙儿?有事?”
“啊……没,没有。”小医仙像是受惊的小鹿,慌忙走上前,将参茶放在书桌上,声音细若蚊蚋,“我看先生辛苦了许久,便……便熬了碗参茶。先生趁热喝吧。”说完,也不等月乘风回应,便红着脸,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书房。
月乘风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端起了那碗温度恰到好处的参茶。天境灵魂的敏锐,让他隐约捕捉到了少女心中那正在滋生的、不同寻常的情感波澜。他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精神上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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