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嫉妒。体统管屁用,痛快杀敌才是正经。”
二人哈哈大笑。
恰在此时,一探马急报:“福州胡将军八百里加急!”
帐内笑声戛止。
福州有胡大海前去征讨,竟有加急?
张无忌拆开蜡封,只扫一眼,脸上温煦霎时褪尽,一股森寒剑气般的气息弥漫开来。
读至末尾,那无形威压竟令侍立卫士呼吸滞涩,几乎跌坐在地。
半晌,张无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铺纸磨墨,疾书一令,递与探马:“交与胡将军!”
未待探马动身,他兀然起身取过案旁那柄屠龙刀,递出:“持此刃去!传令胡大海:凡祸害泉州百姓之徒,无论何等身份,罪不容赦!有阻者——立斩!”
探马抱着那沉甸甸的屠龙宝刀,如奉雷霆,狂奔而去。
“教主……是何事?”芝麻李抹去额角冷汗。上回见教主气怒如此,还是教主刚到徐州城的时候。
张无忌不语,只将书信急报递过。
芝麻李方阅数行,便觉气血翻涌。
在泉州,那群号称波斯总教徒的豺狼,其盘踞肆虐汉土之凶残,屠戮汉民之酷烈,竟远超元蒙十倍。
难怪胡大海发急报过来,上面写着怒发冲冠,宁触教规,也要斩绝他们。
“畜生!禽兽不如!”芝麻李恨声如铁,“他们岂配沾我教之威名。”
“只是,教主,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让波斯总教那边?”
“无妨,”张无忌语声凝冰如铁,“明教与波斯总坛之香火情谊,早已形同陌路!”
他简单讲述起波斯总教很久之前就想对他们明教不利。
“断得好,教主,待日后,咱就该扬帆出海,去那劳什子总坛,一把火烧他个囫囵,用圣火净化他们。”
“日后再论。”张无忌声音陡然转厉,“当下要紧,是结束这场战!”
十一月,北风如刀割裂苍茫大地。
红巾军的旗帜陡然迎风怒卷,攻势决堤!
张无忌亲率铁流,五日酣战,三场摧枯拉朽的大胜!
刀锋所向,赵敏那部元军打得得筋骨寸断,溃退五十余里,辎重丢弃无数,再难望徐州城池!
溃军如潮退却之际,赵敏驻马回望那青衫身影:“你的兵……何以在半年之间,竟成天兵神将?”
张无忌衣角沾霜,平静道:“郡主莫非从未发觉,你眼前对垒之卒——早已换了一茬接一茬?”
赵敏美瞳骤缩:“你!竟拿我大军,磨刀砺兵?!”
“善战之卒,自需顽敌砥砺。”张无忌坦然颔首,“汝阳王与郡主,乃最佳砥石。”
赵敏口中发苦,她何曾不想淬砺新兵,但朝廷不允许啊。
粮食、军费,宛如两座大山,压得汝阳王他们喘不过气。
纵她千般算计,亦难变出粮秣金山。
反观红巾军那边,竟愈战愈富,愈打愈强。
她眸中迸出一丝厉色:“好!此战,算你技高一筹!然洛阳城仍在,赌约亦在,我父兄在城上等你终局一战!”
望着烟尘中消逝的那点银亮,张无忌默然轻叹。掐断北都粮道数月,汝阳竟犹能苦苦支撑,攻势一点都不减。
只能说红巾军得到上天的眷顾,否则该败亡的就是他们红巾军。
赵敏败兵未远,张无忌旋踵西指!
刀锋过处,汝阳王、王保保、答失八都鲁三路元军,如遭虎兕驱赶,丢盔弃甲而走。
汝阳王更是险遭生擒,幸以替身扰乱视线脱困,才狼狈遁入深山中。
至此,一场横跨八月的浩劫烽烟,终于落幕。
亳州城下,寒风凛冽,张无忌率着大军来到此处。
宋王韩林儿率刘福通及一干文武出城相迎。那锦服堆笑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忐忑。
张无忌下马,含笑扶起作揖的二人:“宋王,刘太师,年初韩大帅葬仪,我因军旅倥偬,未能亲临吊唁。今击溃汝阳爪牙于西陲,恰路过贵地,特来祭拜一番。”
他目光如镜,扫过韩林儿。此子面皮白净,身躯微胖,眉眼神情间倒有几分韩山童的影子,只是没有了先前为父报仇的决心。
刘福通却是昂然鹤立,气度俨然,立于韩林儿身侧,竟俨然一副摄政权臣气象。
韩林儿眼眶立时泛红,与刘福通哽咽着追忆其父韩山童昔日雄风。
张无忌观其情态,心中一声暗叹:“韩大哥那吞吐山河之气概,终究后继无人!”
这对君臣,悲切是真,眼底那深藏不露的心思,亦假不了几分。
他温言安抚数语,入城祭过韩山童灵位,便就了刘福通所设接风宴。
酒过三巡,张无忌酒杯轻叩,含笑望向刘福通:“闻太师麾下有一谋事,唤作陈九四?不妨唤来一见,让我也见识一下这当世俊彦?”
刘福通心头一紧,面上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