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闻言,面上掠过一丝凄然,轻叹道:“非是贫道有意拖延。一则神碑所载开启吉期,需在庚辰至壬辰这十三日内,明日方是正日。二则……贫道自身尚有一桩恩怨未了。那强仇近日已察觉愚夫妇在此隐居,前来寻衅两次。卢太仙婆仙示曾言,此人日内必至,贫道……实是畏之如虎。本欲借诸位道友之力,将其惊退,以解此厄。若蒙相助,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四人这才明白,主人连日款待,确有借他们之力御敌之意。张玄暗中运转混沌神识略一推算,发觉竟已在此地耽搁了数日,先前竟未察觉,显然是主人以高明法术遮掩了天机流转。他心中虽略有不快,但见女主人言辞恳切,神态楚楚,倒也不便直言点破,只在暗中多加了几分留意。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道:“原来如此。我等在此盘桓多日,既然明日便是正期,不如先依前辈所言,开启宝库,取出灵丹法宝。至于前辈仇家之事,只要不误北海之行,我等力所能及,自当相助。”
女主人面颊微红,赧然道:“道友明鉴。贫道确是对那来人忌惮甚深,又算准他抵达之日,正好在诸位功成之后,欲借此良机,一举两得,化解这段前孽。以免万一诸位功成后急于离去,那人与外子一旦照面,必无幸理,使贫道多年委曲求全、维系平衡的苦心付诸东流。至于北海之行,贫道以性命担保,绝不敢耽误分毫。”
四人听出女主人言语间,竟似有意保全那仇家性命,心中大奇。但见她不肯明言,知有隐情,便也不再追问。略作商议,女主人随即道:“那泉眼宝库,正在镜天湖底深处,离此尚有一段距离。待贫道通知外子,开出一条水路,再同往如何?”说罢,朱唇微动,以秘法传音。
而此时,镜天湖外,千里洪波之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粉色光影,正悄然附着在汹涌的海浪阴影之中,如同寄生般随波逐流。
绾绾的一缕分神。她耗费数日,以玄阴教秘术追踪那日空间波动残留的气息,终于锁定这片海域。虽然无法穿透那无形的晶幕,却能隐约感知到下方那令人心悸的磅礴灵气,以及某种正在酝酿的、仿佛能扭转乾坤的力量波动。
“镜天湖……盘荦宝库……他们果然在此。”粉色光影微微波动,“如此强大的气息,必是正在开启宝库。太好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压下。此地禁制之强,远非她能硬闯。不过……
“等你们出来的时候,想必已经收获颇丰,也精疲力竭了吧?”粉色光影发出无声的轻笑,“正好,省得奴家再去黑刀峡里一个个找了。”
她悄然收缩,化作一点几不可察的粉色光点,没入海底一块黑色礁石的缝隙中,开始默默等待,如同潜伏在洞穴口的毒蛇,只待猎物现身的那一刻。
镜天湖下,东阳依旧引着四人缓步前行。沿途景物越发奇丽,移步换形,洞壑幽深,水木清华,奇花异草,目不暇接。更有无数合抱花树,绵延成片,灿若云霞。火无害心直口快,几欲开口询问,忽听前方地底传来悠长龙吟。前方现出一方水潭,潭水澄澈如镜。众人甫至潭边,那潭水忽如沸鼎,水花滚滚上涌。
女主人展颜笑道:“此间地底泉脉四通八达。外子正开水路迎宾。本想再延两日,适才听他传声,言及今日泉眼古洞竟生异兆,或许珍藏多年的前古至宝灵丹,合该今日出世,诸位道友定能手到擒来。”
说话间,潭中水柱已喷涌至两三丈高,宛如水塔矗立,随即猛地向下一沉,潭心现出一深洞,四周水流顿止。俯视深处,一点光影缓缓凸起,初看距水面约二十余丈,旋即飞速上浮,乃是一个径约五丈的巨大水泡。只听“叭”的一声轻响,水泡破裂,化作一片淡青色光气,反罩下来,将众人连同脚下突兀出现的一片青色云光一同托住,飞速下降。
四人只觉身形急坠,眨眼已下千百丈,继而改为平飞。放眼望去,身处一条无尽长的甬道之中,上下四方的海水皆被那淡青色光气形成的空洞隔开。人立云光之上,向前疾驰,身后的光街甬道随之收拢,海水亦重新合璧。
张玄注意到女主人面色阴晴不定,忧喜交加。估摸已飞出二三百里,龙吟之声再起。女主人神色一紧,急道:“外子一时疏忽,竟为库外埋伏所伤!他因形体之故,在元神未彻底脱困前,暂不愿见客,贫道须即刻前往护持。宝库就在前方不远,外子已受微创,正全力维持丹气不断。诸位到了头层洞内,洞外之水已被丹气隔开,只需依照神碑所示行事即可。”言罢,身形化作一道白光,瞬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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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淡青光衖前行之势本已减缓,此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