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宝库禁制更先一步降临的,是北海令人谈之色变的自然天威——玄冥寒潮。
这一日,原本就铅云低垂的天空,颜色骤然加深,变成了近乎墨黑。狂风毫无征兆地停歇了,一种死寂般的压抑笼罩了整片海域。气温以恐怖的速度骤降,海水不再翻涌,而是开始迅速凝结,发出“咔嚓咔嚓”的巨响,厚重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但真正的危险并非这物理上的极寒,而是随之而来的一种无形无质、却直透灵魂深处的寒意——玄冥寒潮的本体!只见一股灰白色的、如同实质的寒流,如同无声的海啸,从北海最深邃、最黑暗的极北之地弥漫而来,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光线扭曲,连神识探出,都如同陷入泥沼,并有被冻裂的危险!
“不好!是玄冥寒潮!快退!”有经验的北海妖族首先发出惊恐的嘶吼,纷纷拼命向远处遁逃。那些来自中原的修士,无论是正是邪,感受到那股连元神都要被冻僵的恐怖寒意,亦是脸色大变,各展手段,仓皇后撤。
这寒潮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北海周期性的自然现象,但其威力,足以让元婴老怪都为之色变!它能无视大部分物理防御,直接侵蚀修行者的紫府元神,若是抵挡不住,元神便会被冻彻,轻则修为大跌,重则魂飞魄散!
潜龙舟内,警报阵法发出刺目的红光。墨桓脸色凝重至极:“是玄冥寒潮!规模极大!潜龙舟的防护光罩恐怕抵挡不住这股直侵元神的寒意!”
众人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瞬间穿透了舟体,渗透进每个人的识海。火无害周身的纯阳真火剧烈摇曳,光芒黯淡,他闷哼一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抵抗。袁青诀只觉得自己的剑意都仿佛要被冻结,连忙抱元守一。白薇取出银针,迅速刺入自己几处大穴,以医术秘法锁住生机神魂。孙八爷和其他修为稍弱的弟子更是瑟瑟发抖,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白霜,眼神开始涣散。
整个潜龙舟内,如同瞬间化作了九幽冰狱!
就在这危急关头,张玄动了。他并未惊慌,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这玄冥寒潮,是灾难,但对他而言,或许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他一步踏出,来到舟舱中央,双手虚抬,一股混沌之色自他体内弥漫而出。这混沌之气非清非浊,非热非寒,仿佛天地未开时的本源状态。它迅速扩散,形成一个淡灰色的光罩,将整个潜龙舟内部空间笼罩其中。
说也神奇,那无孔不入、冻彻元神的玄冥寒意,在接触到这混沌光罩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侵蚀之力被极大地削弱、延缓了。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那股直接冻结灵魂的恐怖效果却消失了。
众人顿时压力大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全力运功,对抗剩余的寒意。
“紧守心神,借此寒潮,磨练意志,淬炼元神!”张玄的声音平静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而他自身,却并未满足于仅仅抵御。他竟主动放开了部分混沌光罩的防护,引导一丝精纯至极的玄冥寒潮本源之力,缓缓注入自己的紫府识海!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举动!玄冥寒潮之力,对于元神乃是剧毒!但他要的,就是这极致的刺激!
混沌紫府中,那团代表第二元神张亮的光晕,原本在广成金丹的药力滋养下静静悬浮,修复着创伤。当这一丝玄冥寒潮之力被张玄引导进来时,光晕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极致的寒冷仿佛要将这团本就脆弱的光晕彻底冰封、瓦解!
然而,就在这极寒的刺激下,光晕中心,那蜷缩的虚影(张亮)似乎被触及了某种深层的本能。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混沌之意,从虚影深处被激发出来,与张玄本尊的混沌之气交融,共同对抗、乃至尝试融合那丝玄冥寒潮之力!
冰与火的交织,秩序与混沌的碰撞,在张玄的紫府中激烈上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眼神依旧清明,甚至带着一丝疯狂与执着。
极致的寒冷,仿佛死亡的触摸,反而成了唤醒生机的催化剂。在这股连元神都能冻裂的威胁下,张亮残魂中的本源意识碎片,被强烈地刺激着,试图聚合、苏醒,以对抗这灭顶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丝玄冥寒潮之力即将被混沌之气彻底化去的刹那,紫府中,那团光晕猛地亮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波动,传入了张玄的本尊意识:
“……玄……冥……归藏……”
只有四个字,断断续续,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