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心一处简朴雅致的精舍内,叶缤正自静坐。她身着素白道袍,云鬓轻挽,不施粉黛,容颜清丽绝伦,却带着一种远胜凡俗的宁静与高渺,仿佛九天玄女谪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周身气息与整个金钟岛的灵机完美交融,一呼一吸间,隐有大道伦音回响,显是修为已至不可思议之境。
她避居海外已久,早已不理中原纷争,一心参悟大道,追求那飘渺的天仙位业。自半年前从元江取宝而返,平日除了偶尔指点一下岛上寥寥几位真心向道的仆僮,便是与清风明月为伴,与沧海潮音为友,心境澄澈如琉璃。
然而这一日,正当她神游太虚,参悟一门水月相映的妙法之时,心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
并非外魔侵扰,亦非功法岔乱,而是一种源自冥冥命运长河的感应,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古井无波的心境中,荡开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叶缤缓缓睁开双眸,那双眼眸清澈如寒潭,此刻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到了她这等境界,心血来潮绝非无因,必是关乎自身重要因果或天地间重大变故的预兆。
她纤纤玉指自然而然地掐动起来,指尖灵光流转,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推演天机。眼前虚空之中,隐隐浮现出云雾变幻之象,其中似有寒冰万丈,怒涛汹涌,一道凌厉无匹的金光与一片深邃混沌的阴影交织碰撞……景象模糊不清,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与机缘并存的矛盾气息。
“北海……煞气冲霄,宝光隐现,是上古仙府出世之兆?”叶缤轻声自语,她虽远离中原,但对天下大势并非一无所知,北海盘荦宝库的传闻,亦有耳闻。
但这并非引动她心潮的主要原因。随着推演的深入,在那片冰与海的混乱景象深处,她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一丝极其熟悉、却已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气息残痕!
那气息浩荡阳和,隐带檀香佛意,却又蕴含着不屈的侠骨与淡淡的孤寂……
“是……谢山道友?”叶缤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眼中流露出追忆与复杂之色。
谢山,与她亦友亦敌,论道争锋多年的故人。其人性情刚直,亦正亦邪,行事但凭本心,与她那追求超然物外的道途颇有不同,但那份对道的执着与坦荡,却让她颇为欣赏。只是后来,谢山为追寻某件上古秘宝,孤身远赴北极大地,自此音讯全无,数百年来,生死不知。
如今,这丝微弱却真切无比的关联气息,竟出现在北海劫兆之中,这意味着什么?是谢山道友尚在人间,并且身陷北海漩涡?还是其遗宝、传承现世,引发了此番风波?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叶缤无法再安然静坐。于公,北海仙府出世,引动群魔,若谢山道友或其遗泽卷入其中,她不能坐视不理,任由邪魔玷污。于私,那段论道争锋的岁月,那份亦敌亦友的情谊,终究是她漫长修行路上难以完全抹去的印记。
她起身,走到精舍窗前,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看到了那冰封万里、杀机暗藏的北海。
“劫数如潮,避无可避。既然天机牵引,因果相连,便走上一遭吧。”叶缤轻声低语,似在对己言,又似在回应那冥冥中的呼唤。
她并非冲动之人,既然决定前往,便需有所准备。北海环境恶劣,高手云集,更可能有积年老魔潜伏。她返回静室,取出一枚千年温玉玉佩佩戴于心口,可宁心静气,抵御寒煞惑心;又带上几瓶亲手炼制的疗伤圣药与恢复元气的灵丹;最后,将一柄看似朴素无华、实则内蕴月华星辉的短剑“冰魄”收入袖中。
她没有惊动岛上仆僮,只留下一道神念传音,言明外出游历,归期未定。随后,她一步踏出精舍,身形便化作一道如梦似幻的流光,如同月下仙子凌波,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南海的云雾之中,方向,直指正北。
其遁光之玄妙,速度之迅疾,远超寻常修士想象,竟是不逊于张玄等人的潜龙舟。
金钟岛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主人从未离开。但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海外散仙,因其故友之缘,已然踏入了北海这盘纷繁复杂的棋局。她的到来,将为这场即将上演的夺宝风云,增添多少变数,无人可知。
叶缤的心潮,已化作实际行动,汇入了北上的洪流。北海之水,因这一个个身负因果、心怀图谋的修行者涌入,而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潜龙舟如同一道幽蓝色的魅影,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无声滑行。越是靠近黑刀峡,周遭的环境便越发险恶。海水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金属腥气与古老的威压,巨大的冰山如同狰狞的獠牙,随时可能崩塌或撞击,暗流汹涌,卷起一个个致命的漩涡。
墨桓全力操控着潜龙舟的隐匿阵法,将舟身的气息与海水几乎融为一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带有修士或妖气波动的区域。即便如此,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