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新型傀儡术,研究破解之法。”
苏牧阳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尖残留着金属的凉意。他刚闭眼没多久,呼吸才沉下来,远处又传来一声鹰啸。
这次不是错觉。
他眉头一皱,左手刚摸到炭笔,洞口外就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敲击声——石头碰石头,节奏分明。
是江湖人常用的暗号:无恶意,求见。
他没动,声音从里面传出:“何人?”
“苏兄,是我,甲!”洞外立刻回话,嗓门不小,“带了乙一起来,特来当面道谢!”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救命之恩不敢忘!要不是你破了归寂会,我这会儿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苏牧阳睁眼,长吐一口气,松开剑柄,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他走出洞口,看见两人站在月光下,抱拳而立。
甲还是那身灰衣劲装,腰间佩剑,脸上风尘仆仆,眼神却亮。乙穿红衣,左臂袖子卷起,露出一道新结痂的伤疤,站姿笔直,像根烧红的铁条。
“你们来做什么?”苏牧阳语气平淡。
“来看你啊!”乙抢着说,“听说你大战之后就躲这儿闭关,我们寻了两天才找到。”
甲接过话:“江湖上都在传你一人破阵、斩首邪魁的事。七大门派联名写了谢帖,托我捎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黄绢信封。
苏牧阳摆手:“不必。”
“可这是大家的心意。”甲坚持。
“心意我收,帖子不用。”他袖子一挥,风起纸飞,那封信打着旋儿被吹向山崖,转眼不见。
乙瞪大眼:“你就这么扔了?多少人抢着要这种面子!”
“我不是来争面子的。”
三人沉默片刻。夜风吹过石台,带来远处林间的沙沙声。
甲开口:“你知道现在江湖什么样吗?”
苏牧阳没答。
“江南七派原本要打一场血战,争一块地盘。结果消息传开,他们当场停手,说‘不能让苏少侠寒心’。”
乙笑出声:“北地马贼更绝,听说你名字直接改行贩盐去了,说‘撞上这位爷,一剑下来不冤,但咱不想冤死’。”
苏牧阳听着,没笑。
“他们怕的不是我。”他看着远方群山,“是公道。”
“可你现在就是公道的代名词。”甲认真道,“你站着不动,邪祟就不敢抬头。”
“那也只是暂时。”
“可这就是改变。”乙插话,“以前谁敢想,一个外来人能搅动整个江湖格局?你不是救了一次,你是给所有人提了口气。”
苏牧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虎口有裂痕,掌心布满老茧。这不是英雄的手,是活下来的证明。
“我只希望下次出剑,能少流点血。”
“已经少了很多。”甲说,“西岭一带恢复通商了,百姓开始重建镖局。青溪镇的老丐告诉我,连地下赌坊都关门了,说‘风头太紧,惹不起’。”
“归寂会虽灭,但人心未净。”苏牧阳抬头,“只要还有人想走捷径,练邪功,结私党,江湖就不会真正太平。”
“所以你要一直走下去?”乙问。
“我不走,也得有人走。”
三人不再说话。夜色渐深,山下村落灯火零星,像是撒在黑布上的米粒。
乙忽然咧嘴一笑:“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
“什么?”
“有个说书人在茶馆讲你的故事,说你其实是杨过大侠失散多年的儿子,天生剑骨,背负天命。”
苏牧阳差点呛住:“胡说八道。”
“他还编了首歌谣。”乙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起来:
“白衣冷面踏风来,一剑劈开生死台。
魔头跪地喊爹娘,苏爷冷笑不搭理!”
甲跟着笑出声:“传得可广了,小孩都会哼。”
苏牧阳扶额:“谁编的?我要找到他,让他写点靠谱的。”
“别介。”甲拍拍他肩,“老百姓需要点故事暖日子。你救了人,他们就把你捧得高一点。这不是坏事。”
“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那你就在高处站稳。”乙直视他,“我们信你,就够了。”
苏牧阳看着两人,许久,轻轻点头。
甲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路上采的药,治内伤的,你收着。”
乙也递上一把小刀:“西域精钢打的,削铁如泥,送你防身。”
苏牧阳没推辞,一一接过。
“你们该回去了。”他说。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乙问。
“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这里还没结束。”
甲懂了,拱手:“那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