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后墙的刮擦声又来了,三下,短促,像是指甲,又像是金属轻轻敲击木板。苏牧阳的手立刻松开残布,整个人贴向屋角,呼吸压到最低。他没动地图,也没碰笔记,只是把袖口一卷,将密笺塞进内层夹缝。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刚才那老丐说得太快,太急,像是被人逼着说出来的。而那句“心灯能吸内力”,根本不是民间传言该有的说法。那是内部机密,是核心情报。对方既然敢让一个乞丐知道,就说明他们不怕泄露,甚至——希望有人来查。
他在等。
等他这种人上钩。
月光从屋顶塌陷处斜切进来,照在那块染朱砂的残布上。红得发暗,像干涸的血。他盯着看了两秒,突然想到西岭商队失踪现场留下的车辙印——三道平行线,间距一致,和铜牌上三条蛇的走向完全一样。
这不是标记路线。
这是能量导引。
他脑子猛地一震。
纸人胸口插名字条,不是诅咒,是定位。烧纸人,是启动献祭仪式的第一步。活人血喂地脉,是为了激活地下符文网络。而三蛇缠绕的铜牌,根本不是身份信物,是阵眼钥匙。
归寂会根本不是什么邪教组织。
他们是工程师。
在用整个江湖当电池,给某个东西充电。
他想起金霸天倒下时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不甘,是……确认。确认他看到了,确认他听到了,确认他会追查到这里。
这是一场筛选。
只有查到真相的人,才会被真正盯上。
柴房外的风停了。
他听见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一致。两人,三人?不,不止。是队伍。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子时前的寂静里,像是某种仪式的前奏。
他迅速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竹篓底部的暗格。笔记撕掉前三页,揉成团塞进嘴里嚼碎咽下。剩下几页翻到最后,用炭笔快速写下几行字:
“三蛇=导引线
子时=充能窗口
废祠=主节点
地脉覆盖五大门派
目标:系统性抽干真气”
写完,他把纸片卷成细条,塞进袖中密笺夹层。
不能留在这里。
也不能直接逃。
他现在是唯一知道全局的人。如果他死了,没人能阻止这场收割。但如果他闹出动静,对方会立刻启动应急机制,提前引爆阵法,到时候不只是青溪镇,整个中原武人的经脉都会在同一刻崩裂。
他必须活着出去。
而且要让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把竹篓拎起,轻轻放在门口正中央。然后脱下外衣,盖在篓子上,伪装成采药人临时歇脚的样子。他又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一点。
做完这些,他退到屋后裂缝处,轻轻推开半块松动的砖石。这是他早先勘察时发现的逃生通道,通向一条废弃排水沟。
他刚把腿伸出去,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有人站在柴房门口。
没有敲门,没有说话。只有一道影子,从门缝底下慢慢爬进来,停在竹篓旁边。
苏牧阳屏住呼吸。
他知道对方在看。
看这篓子是不是空的,看地上有没有多余的脚印,看空气中有没有残留的墨香或药味。
十息之后,影子退了出去。
脚步声远去。
他立刻钻出裂缝,沿着排水沟低身疾行。不到三十丈,就摸到了镇东外墙。他借着墙边一堆柴草翻身而上,伏在墙头观察。
镇内一片死寂。
但废祠方向,隐约有红光浮动,像是烛火,又不像。那种光不跳动,很稳,像是从地底透出来的。
他记得老丐说,归寂会子时集会。
现在离子时还有两刻钟。
时间不多了。
他贴着屋脊边缘前行,避开主街。走到第三条巷口时,前方拐角闪过一道黑影。他立刻蹲下,借瓦片阴影遮住身形。
是巡夜队。
四个人,穿黑衣,袖口别铜牌,手里没拿兵器,而是捧着一块三蛇铜牌,低声念诵着什么。他们的步伐很怪,每七步一顿,像是在踩某种节拍。
他在等他们走远。
但他们没走。
他们在等。
七步,停。七步,停。循环往复,像在巡逻,又像在布阵。
他明白了。
这不是巡逻。
这是加固结界。
他们每走一遍,地脉的能量就被引导一次。整个青溪镇,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牢笼。
他不能再等。
他翻身跃上隔壁屋顶,借轻功点瓦疾行。速度不敢太快,怕引起空气震动。也不敢落地,怕踩中符文节点。
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