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声里,此刻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以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
赵沐宸的右脚,依旧稳稳地踩在陆大有那已经变形的手腕上。
并没有因为那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而有半分挪开的意思。
相反,他的脚尖微微向下,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精准的力道,碾动了一下。
动作优雅得仿佛不是在行刑,而是在研磨上好的墨锭。
“咔嚓。”
又一声更加清晰、更加令人牙酸的脆响,从脚底传来。
陆大有的手腕骨骼,在这一碾之下,彻底碎裂、变形。
呈现出一个完全违背人体结构、诡异到让人看一眼就脊背发凉的扭曲角度。
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暴露在空气中,沾染着猩红的血丝。
“啊——!”
陆大有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整个身体如同被丢上岸的鱼,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弹动。
涕泪横流,混合着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糊了满脸。
哪还有半点先前华山派大师兄的矜持与风度。
只剩下最原始、最狼狈的惨状。
“住手!快住手啊!”
远处,那个焦急万分、带着惊怒交加的声音越来越近。
伴随着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一道灰色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山门内、那陡峭的石阶上飞掠而来。
身法倒是颇为轻灵,显露出华山派轻功的不凡造诣。
只是落地时,明显有些踉跄不稳,气息紊乱。
显然是心急如焚,乱了内息步调。
来人正是华山派现任掌门,“神机子”鲜于通。
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容清瘦,三缕长须,穿着一身深灰色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布满了惊骇与焦急,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他原本正在门派大殿内,悠闲地品着今年新采的华山云雾茶。
听心腹弟子匆匆来报,说是偷偷溜下山去玩耍的宝贝女儿鲜于嫣回来了,还带了几位看起来气度不凡的陌生人。
爱女心切,又担心女儿在外惹事,他茶都没顾上喝完,放下茶杯就往外赶。
谁知道,刚走到山门前的广场边缘,就看见了这令他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的一幕。
他视若继承人的大徒弟陆大有,竟然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正用脚踩着他的手腕,姿态闲适,仿佛在碾一只蚂蚁。
“爹!”
鲜于嫣看到父亲终于出现,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委屈,喊了一声。
声音里充满了惊吓、无助,还有一丝对眼前局面的茫然。
鲜于通此刻根本顾不上回应女儿,甚至没看清女儿身边站着什么人。
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那个踩着自己徒弟的高大身影所占据。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男人。
一米九八的惊人身高,在普遍不算特别高大的中原武林人士中,宛如鹤立鸡群。
如山岳般巍峨挺拔的身形,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
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陆大有,而是整个华山派的尊严。
那张脸……
鲜于通的心脏猛地一缩。
俊美得近乎妖异,五官完美得不似凡人。
但偏偏,在那份俊美之下,又透着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势。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极其独特的、令人过目不忘的魅力。
也带来了,令人骨髓发寒的威慑。
鲜于通的腿肚子不受控制地一软,差点当场跪倒。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鲜于通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大都万安寺那不堪回首、却又刻骨铭心的一夜。
六大派高手被朝廷设计擒拿,困于高塔,如同待宰羔羊。
是眼前这个男人,如神兵天降,以雷霆万钧之势牵制住了大都几乎所有的高手。
才让他们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各派掌门、长老,得以抓住那一线生机,狼狈不堪却又庆幸万分地逃出生天。
那一夜的刀光剑影,那一夜的绝望与希望交织,以及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那种如同面对洪荒巨兽般的压迫感和无力感。
鲜于通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哪里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小白脸、登徒子!
这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杀神!
是一尊连朝廷、连整个武林都要慎重对待的煞星!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