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实验室平时不用,钥匙挂在护士长办公室,但曹飞用同样的方法开了门。
里面灰尘很厚,实验台上摆着些老旧设备:离心机、显微镜、水浴锅。
曹飞打开灯,日光灯管闪了几下才亮。
他把托盘放在实验台上,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几个新东西:一支20毫升注射器、几个无菌过滤针头、一瓶生理盐水、还有一个小型离心管。
首先,他把八支样本的液体全部转移到离心管里。
血液、匀浆,混在一起,颜色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暗褐色,黏稠,表面有细微的泡沫。
然后加入5毫升生理盐水稀释。
不是为了让液体更安全,是为了更容易注射。
接着,他用0.22微米的滤膜过滤。
不是过滤病毒或细胞,这些他本来就要。
是过滤掉可能堵塞针头的大颗粒组织碎屑。
过滤后的液体看起来清澈了一些,但颜色还是诡异的暗褐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曹飞拿起注射器,装上针头,抽取液体。
针筒慢慢填满,20毫升刻度到了顶。
他举起注射器,对着灯光看了看。
液体在玻璃管里缓缓流动,像有生命。
“艾滋、肺癌、白血病、肝癌、结核、败血症、还有两种不同的癌细胞液。”
曹飞数着,“够一桌了。”
他把注射器放在实验台上,脱下白大褂,卷起左臂的袖子。
手臂肌肉线条明显,静脉清晰。
曹飞拿起酒精棉,擦了擦肘窝的皮肤。
冰凉。
然后他拿起注射器,排掉空气,针尖对准静脉。
手很稳,一点不抖。
“【代价反转】、【包容】。”
他对着空气说,像是在提醒自己。
针尖刺入皮肤,进入静脉。
推进。
暗褐色的液体进入血管。
第一秒,没什么感觉。
就是普通的静脉注射,有点凉。
第三秒,曹飞感觉到液体顺着血管往上走,像一条冰凉的蛇。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东西在爬,从肘窝到上臂,到肩膀。
从注射点开始,剧烈的灼烧感炸开。
不是皮肤表面的烧,是血管内壁在燃烧。
他后退一步,靠在实验台上,右手紧紧抓住台沿。
木质台沿被他捏出指印,咔嚓一声,木头裂了。
第十秒,火烧遍了整条手臂。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种病毒、每一种癌细胞、每一种细菌在血管里狂奔,像一群饿疯了的野兽找到了新鲜的肉。
艾滋病毒攻击免疫细胞。
癌细胞正在吞噬一切。
于是病毒和癌细胞撞在一起,互相撕咬。
白血病细胞疯狂增殖。
但它们遇到了更疯狂的癌细胞。
两种都是失控的细胞,在血液里开战。
耐药结核杆菌释放毒素。
毒素混进血液,又被败血症的细菌产物中和一部分。
肝癌细胞、肺癌细胞的组织碎片粘附在血管壁上,试图扎根。
但这里是手臂,不是肝脏也不是肺。
混乱。
彻底的混乱。
曹飞感觉自己身体里在打世界大战。
每一种病原体都想占领地盘,但地盘只有这么点,于是互相攻击,互相吞噬。
他的体温开始飙升。
三十八度。
三十九度。
四十度。
皮肤发红,像煮熟的虾。
汗水从每个毛孔涌出来,瞬间浸湿衣服。
他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清晰可闻。
“呃啊!”
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曹飞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喷火,喉咙干裂。
他闭上眼睛,把意识沉入体内。
内视。
这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后的能力,原本用来观察经脉。
但现在他看到的是另一幅景象:
血管里,无数光点在厮杀。
红色的光点是癌细胞,蓝色的光点是艾滋病毒,绿色的光点是白血病细胞,黄色的光点是结核杆菌……
还有各种颜色的细菌,黑色的毒素。
它们在血管里碰撞、爆炸、吞噬、融合。
而他的正常细胞在边缘瑟瑟发抖,被余波冲击,一片片死亡。
但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战场中央,两点微弱但稳定的光出现了。
一个是白色,温和但坚韧,像一层薄膜,开始包裹那些混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