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孩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破碎不堪,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焦急与恐惧,目光艰难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搜寻,终于落在了暖榻之上那被厚厚貂绒包裹的小小隆起上,“无忌……我的无忌……” 泪水,浑浊而滚烫的泪水,瞬间盈满了他血红的眼眶,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冰冷的衣襟上,迅速凝结成冰珠。那是一个父亲濒临绝望时最真实、最无助的悲恸,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也为之动容。
“素素……素素在哪里?!”他猛地抬头,涣散痛苦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远处戒备的朱九真身上,那眼神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充满了疯狂而绝望的祈求,“朱姑娘……求你……告诉我……我妻子……殷素素……她……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在这里?!她有没有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破碎的心肺中硬生生抠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温度和令人窒息的恐惧。那份对妻子生死未卜的焦灼,那份强撑着濒临崩溃的精神发出的询问,那份刻意营造的虚弱与混乱……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地契合了一个刚刚遭受巨大打击、心神崩溃的丈夫和父亲的形象!精湛的演技之下,是他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胸腔内奔涌咆哮、几乎要炸裂的愤怒与杀意!他在赌!赌朱长龄父女暂时还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信息,不会立刻撕破脸!赌自己这痛苦绝望的表演,能暂时麻痹对方,争取到一丝喘息和观察的机会!
朱九真紧绷的神经并未因张翠山这“凄惨”的表演而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警惕。武当七侠,岂会如此轻易崩溃?但她面上却迅速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同情、不忍与一丝忧虑的复杂表情。
“张五侠……”她声音放得轻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脚步却谨慎地没有移动半分,“您……您节哀……千万保重身体要紧……”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张翠山痛苦扭曲的脸庞,似乎在斟酌着如何说出那个“残酷”的消息。
就在这一顿之间,暖阁厚重的锦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开!
一股强大、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寒的空间!
朱长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来得太快了!仿佛那声蜂鸣针就是在他耳边响起!他身上还带着地底密室的阴冷气息,脸上却已换上了一副凝重、关切、甚至带着几分沉痛的表情。他的目光先是极其迅速地扫过暖榻上依旧“沉睡”的张无忌,确认那恐怖寒毒没有再次爆发的迹象,随即才落到“苏醒”过来、悲痛欲绝的张翠山身上。在他身后,如同两尊铁铸门神般,是气息彪悍、眼神如刀的朱刚,以及面容枯槁、眼神闪烁的朱七。更远处,隐约可见更多影影绰绰、散发着冰冷煞气的身影已将暖阁团团围住,弓弦紧绷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张五侠!你终于醒了!”朱长龄的声音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至少表面如此)。他看都没看朱九真一眼,仿佛刚才那声示警从未发生,直接来到太师椅旁,俯下身,宽厚温暖(实则暗运内力)的手掌轻轻按在张翠山颤抖的肩膀上,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内力缓缓渡入,试图安抚对方“紊乱”的气息。
“朱……朱庄主……”张翠山抬起泪眼,看到朱长龄,仿佛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想站起行礼,却再次无力地软倒,声音哽咽,“多谢……多谢庄主救命之恩……我的无忌……还有……素素……她……”
“唉!”朱长龄未等他说完,便发出一声沉重悠长的叹息,那叹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悲悯与无奈。他按在张翠山肩头的手掌微微用力,一股更精纯、也更隐蔽的阴寒内力如同无形的毒蛇,顺着张翠山的肩井穴悄然钻入,迅疾无比地沿着几条特定的经脉游走!这正是朱家赖以成名的独门暗劲——“冰魄锁脉手”!旨在瞬间封锁对手数处要穴,使其内力运行迟滞,形同废人!朱长龄出手快、准、狠,且借着“渡入内力”安抚的幌子,时机、角度、力道都拿捏得妙到毫巅,堪称阴毒至极!
张翠山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肩头炸开,如同无数冰针扎入骨髓,闪电般侵袭向他周身数处大穴!他体内的纯阳无极功本能地要勃发抵抗,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硬生生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雄浑内力死死压了下去!为了无忌!为了素素!此刻绝不能暴露!
“噗!” 他喉咙一甜,强行压下内息的反噬,却无法阻止一口压抑不住的鲜血喷出!殷红的血花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衣襟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触目惊心!这口血,半是真伤(内力反冲),半是伪装(配合朱长龄的“攻击”效果),将他此刻的“虚弱”与“悲痛”渲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