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并非恐惧对方的形貌,而是那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寒罡气!来者功力之深,煞气之重,实为他平生仅见。强敌!前所未有之强敌!“结阵!护住祖师神像!”他厉声断喝,手腕一抖,腰间佩剑“呛啷”一声龙吟,已然出鞘!剑光在黑暗里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指向那诡异的玄影。他身边几个反应过来的武当弟子也纷纷拔剑,剑尖微颤,迅速聚拢,形成一个半圆,挡在破裂的真武像前。空气如同冻结,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剑身在黑暗中偶尔反射的冰冷微光。
殿门口的玄影,终于动了。
毫无征兆,那玄色身影仿佛融入了殿外泼天的墨色雨幕,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正的本体,竟已如鬼魅般欺近俞岱岩身前不足一丈之地!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甚至带起的气流都带着一股冻结骨髓的阴风!
一只枯瘦得如同鹰爪的手,从宽大的玄色袍袖中倏然探出!那手掌颜色惨白,皮肤紧贴着骨头,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指甲却是诡异的深灰色,长而尖锐。掌心微凹,向内一旋,一股肉眼可见的惨白寒气,如同实质的白色冰蛇,带着刺耳的嘶嘶破空声,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伦地拍向俞岱岩胸前膻中穴!掌风未至,一股冻结血液、凝固内息的恐怖寒流已然先一步笼罩了俞岱岩全身!
“玄冥神掌?!”俞岱岩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师父张三丰曾凝重提及的这门失传已久的至阴至险邪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生死关头,他二十年精修的武当纯阳内力应激勃发,本能地施展出武当护身绝技“绵掌”中的“云手”一式。手肘微沉,手腕圆转,双掌以一股柔韧绵长的气劲向上、向外划弧,意图卸开这致命的一击。
“嗤啦——”
俞岱岩双掌蕴含的纯阳内力与那阴毒无匹的玄冥掌风甫一接触,竟发出如同热油泼雪般的刺耳声响!他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变为骇人的惨白!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毒力,如同千万根冰针,无视了自己“云手”的卸力柔劲,顺着臂上经脉逆冲而上!纯阳内力如同纸糊般被洞穿、瓦解。胸口气血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呃啊!”一声闷哼,俞岱岩如遭重锤,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殿内一根粗大的朱漆蟠龙柱上,又软软滑落在地。柱子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而下。他挣扎着想站起,口中却“哇”地喷出一小口带着冰碴的鲜血,胸口衣襟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浑身筛糠般颤抖,牙关咯咯作响,再难动弹分毫。仅仅一掌,武当七侠中内功最精纯、根基最扎实的俞三侠,竟已重伤垂危!
“三师兄!”剩下的几名武当弟子眼见俞岱岩一招即败,生死不知,惊骇欲绝,悲愤交加之下,不顾一切地挺剑刺向那玄色身影。
“蝼蚁。”兜帽下,响起一个极其干涩、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仿佛枯骨摩擦。正是名动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百损道人”!他连看都未曾看那些刺来的长剑,宽大的玄色袍袖只是随意向外一拂。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阴寒掌风如同狂澜般卷出!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几名武当弟子剑未及身,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混合着蚀骨寒气汹涌而至。手中长剑“叮叮当当”瞬间弯折、脱手!几人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山,惨叫着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摔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体蜷缩,瑟瑟发抖,眉宇发梢竟也迅速染上白霜,显然是寒气侵入了经脉。
百损道人看也不看地上呻吟的武当弟子,如同驱散了几只挡路的蚊蝇。他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射出两道贪婪而冰冷的幽光,死死锁定了真武大帝坐像那被雷劈开的、扭曲的胸膛裂口。
他的身形再次动了,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黑烟,飘然而起,直扑神座!
眼看那枯瘦的手爪就要探入那深邃的裂口,攫取其中可能存在的秘密!
“无量天尊。”
一声平和、清越,却又仿佛蕴含万钧之力的道号,如同穿越了千山万水、万载光阴,不疾不徐地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外狂暴的风雨,瞬间充斥了整个真武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这声音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让殿内弥漫的刺骨寒意都为之一滞,仿佛被春风拂过。那声音并非来自殿门,而是从大殿深处,真武神像之后,那扇通往内殿的云母屏风方向传来。
百损道人那探向神像胸膛裂口的手爪,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他霍然转身,斗篷下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凝重,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刺向屏风之后。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踏在青砖地上,发出沉稳的“笃笃”声。一个人影缓缓从屏风后转出。
来人身材高大,形貌奇异之极。骨架极大,却又清瘦如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肘部还打着补丁的旧道袍。须发皆白如雪,长眉斜飞入鬓,几乎垂到肩头,而脸上却红光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