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新任的刑部尚书出列奏道,“关于逆党家产清查,已在收尾。其名下田庄、商铺、金银细软均已登记造册,充入国库。唯有几处位于江南的别院、园林,因涉及当地世家的一些地契纠纷,处理起来稍显棘手。”
又是江南。司马锐眼中厉色一闪:“按律办理,该收则收,该罚则罚。若有世家借机生事,或隐匿逆产,一并查处,绝不姑息!”
他必须加快速度,既要理清南疆迷雾,又要防止朝堂清洗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被别有用心者填补,更要提防这种以迷信为手段的新型侵蚀。
后宫之中,慕容雪的“回礼”策略,很快激起了涟漪。
贤妃在接到云袖亲自送来的、包装精美的阿胶、桂圆等物,以及那份“王太医特意调配的温补药膳方子”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如常,连声道谢,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没有逃过云袖刻意观察的眼睛。尤其是当云袖“无意”提到皇后尚未服用茯苓霜时,贤妃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而其他接到赏赐的妃嫔,反应各异。德妃(四妃之一,性情端肃)恭敬谢恩,并无异常。几位美人才人,有的受宠若惊,有的暗自揣测皇后用意。但有一位刘美人,出身蜀中,其家族与南方商贸往来颇多,在接到赏赐时,眼神有些闪烁,谢恩后便匆匆回了自己宫中,闭门不出。
“刘美人?”慕容雪听着云袖的汇报,若有所思。这位刘美人生得娇媚,入宫时间不长,算不上得宠,但颇有几分心机,往日也爱用些番邦进贡的香料。“她宫中可有什么异常?”
“回娘娘,咱们的人留意到,刘美人身边一个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前两日曾偷偷出宫,说是家人捎来东西。但守宫门的侍卫说,那侍女回来时,除了一个小包裹,并无他物。奴婢已让人设法去查那侍女出宫后到底见了谁,拿了什么。”
“做得好。”慕容雪点头。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往往与家族利益、前朝风向息息相关。刘美人家族与南方关系密切,会不会与此事有牵连?她想起那漆盒上精致的南方漆器工艺,想起番木鳖(马钱子)这种药材,也确实在南方更为常见。
“继续盯着刘美人,还有贤妃宫里。尤其是她们接触的器物、香料、食材,要加倍小心。”慕容雪吩咐道,随即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她连忙扶住额头。
“娘娘!”云袖赶紧上前搀扶,“您又难受了?快躺下歇歇。王太医说了,您千万不能劳神。”
慕容雪顺从地躺下,抚着小腹,心中忧虑更甚。王太医昨日又来请脉,神色依旧沉重,坦言胎象改善有限,叮嘱必须绝对卧床。可眼下这情形,她如何能真正“静养”?暗处的敌人像毒蛇一样窥伺,若不将其揪出,她和孩子的安全永无宁日。
“云袖,陛下近日,是否还在为南边的事烦心?”慕容雪闭着眼问道。
“奴婢听闻,陛下近日批阅奏章常至深夜,南方各州的折子似乎格外多些。具体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慕容雪心中了然。司马锐面临的朝堂压力,只会比她更大。她不能再让他为后宫这些阴私之事分心了。至少,在她查出眉目之前。
数日后,云袖带来了新的消息。 刘美人那个出宫的贴身侍女,行踪被大致摸清。她出宫后,去了一家位于西市、专卖海外奇货的“宝货斋”,在里面待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暗卫设法买通了“宝货斋”的一个小伙计,据他透露,那侍女是去取一件“预定”的“海外香露”,说是刘美人惯用的。
“海外香露?”慕容雪蹙眉,“可查验过那香露?”
“尚未找到机会。不过,那‘宝货斋’背景有些复杂,东家是岭南来的商人,与市舶司的某些官吏似乎往来甚密。店里除了售卖海外货物,偶尔也帮一些贵眷捎带些‘不好明面运送’的东西,收取高额费用。”云袖低声道,“奴婢怀疑,刘美人让侍女去取的,可能不单单是香露。”
“让咱们的人,想办法弄一点那‘香露’的样品,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慕容雪道,“还有,查查那‘宝货斋’,尤其是他们与南方哪些人、哪些船只有往来。”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纠缠。后宫的阴私,南方的迷雾,海外的奇货……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隐隐有了交汇的趋势。
又过了两日,王太医再次请脉后,将云袖悄悄叫到一旁,脸色比以往更加难看。
“云袖姑娘,娘娘凤体……老臣惭愧,用尽方法,脉象仍显虚浮滑涩,胎气孱弱之象非但未减,反而……似有外邪深入、与内虚交织之兆。”王太医声音艰涩,“老臣斗胆再问,娘娘近日饮食、接触之物,可曾再有异常?或者,是否仍有忧思惊惧?”
云袖心中剧震,连忙道:“饮食用药皆经我手,绝无问题!殿内一应器物,也早已暗中筛查过。娘娘她……确实思虑甚重,难以安枕。太医,难道就无他法了吗?”
王太医长叹一声:“为今之计,只有一途。老臣需用一剂猛药,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