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爆鸣撕裂了同福里狭窄的巷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枪响狠狠砸了一下。陈默只觉得头皮猛地一炸,一股混合着硝烟的灼热气流贴着他后脑勺擦过,“噗”地一声闷响,狠狠地钻进他面前那块湿滑的水泥板边缘!碎石渣和着冰冷的泥浆,如同霰弹般激射在他脸上、脖子上,瞬间留下几道火辣辣的划痕!巨大的冲击震得那块厚重的水泥盖子猛地一跳,露出了下方更加深邃、散发着浓烈腐烂气息的黑洞!
“妈的!没打中?”开枪的特务显然没料到自己十拿九稳的一枪竟然擦着边飞了,不由得暴怒地骂了一句。他旁边那个年纪稍长、目光阴鸷如秃鹫的组长猛地抬起手,制止了他再次扣动扳机的动作,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扑倒在地上的陈默。“蠢货!看清楚点!”组长厉声低喝,“废了他!要活的!上头点名要撬开这张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在狭窄的巷子里激起冰冷的回音。
“是!组长!”开枪的特务一个激灵,立刻调转枪口。就在这致命的瞄准线即将锁定陈默唯一能动的那条右腿关节的瞬间——巷子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和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老张!这边!堵住他!”有粗嘎的喊声传来。
堵在巷口的那两个特务闻声,紧绷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组长阴鸷的目光瞬间扫向身后动静传来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陈默脑子里嗡地一声,绝境之中骤然炸开一线微光!他完全凭着残存的本能,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爆发力,右手狠狠一撑滑腻腻的青石板地面,身体借着刚才扑倒的惯性,像一条绝望的黑色泥鳅,朝着那个散发着致命臭味的水泥板洞口猛扑进去!
冰冷!黑暗!粘稠!刺鼻的恶臭瞬间将他彻底包裹!浑浊的污水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固体物,猛地呛进了他的口鼻!身体的砸入激起一片沉闷的水花和污泥。他感觉自己沉入了一个由粪便、腐烂有机物和工业废水混合而成的冰冷地狱,寒意瞬间穿透了那身破棉袄,刺入了骨髓深处。唯一能动的右手疯狂地在粘稠的污水中乱抓,试图抓住任何可以稳住身体的东西,却只捞到滑腻的苔藓和某种腐烂发胀的软体动物尸体!
“跳下去!追!”巷口组长的咆哮如同炸雷,震得狭小的下水道嗡嗡作响。噗通!噗通!接连两声巨大的落水声在陈默身后不远处炸响!浑浊的污水掀起更大的浪头,劈头盖脸地砸在他头上,将他彻底淹没!
“咳咳……咳……”陈默在令人窒息的污浊中挣扎着探出头,剧烈地呛咳着,肺叶如同火烧。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齐腰深的黏稠污水里往前扑腾,冰冷的污水如同无数滑腻的毒蛇缠绕着他,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粗糙的石壁和裸露的冰冷管道不断刮蹭着他早已破烂不堪的棉袄和身体,左臂断口处被污水浸泡,那剧烈的灼痛再次如同苏醒的毒蛇般凶狠噬咬着他的神经!唯一的光源是身后那两个特务手电筒射出的晃动人影和光柱,疯狂地切割着黑暗污浊的空间,像追魂的鬼眼,距离在不断拉近!
“站住!再跑打死你!”后面传来凶狠的威胁,伴随着哗啦哗啦奋力趟水追赶的声音。子弹再次呼啸着飞来,打在陈默前方的污水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激起浑浊的水柱!
这条地下暗渠纵横交错,岔路不少,但幸好主干道还算清晰。陈默脑子里拼命回忆那个女人急促的命令:“……钻进去,顺着水沟往西北方向爬!记住,是西北!……你会闻到酱园的味道!”西北!他必须保持方向!他咬着牙,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还有那几乎要麻痹大脑神经的恶臭,竭力辨认着微弱的水流方向和管道走势,拼命朝着深处逃窜。污水下似乎沉积着厚厚的淤泥和尖锐的垃圾碎片,每一步都可能踩到未知的危险。
追击的水声越来越清晰,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脑后!手电光柱猛地锁定了他踉跄的背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狭窄的管道拐角处,突然又跳下来一个人影,沉重的落水声就在陈默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响起!
完了!前后夹击!陈默的心猛地沉入冰窟。
“老张!堵住他!别让他钻老鼠洞!”后面那个开枪的特务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抓到猎物的兴奋。
跳下来的正是老张。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体型敦实,一张被底层生活磨砺得粗糙疲惫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紧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失措。他刚从外面跳下来,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这漆黑污浊的环境,被浓烈的臭气呛得连连咳嗽,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墙壁想要稳住身体,手里的驳壳枪差点掉进污水里。浑浊的水花溅了他一脸一身,狼狈不堪。
“老……老张!”陈默喘息着,肺部火烧火燎,绝望地停下了脚步。前面是老张这个看起来不太利索但手持武器的拦路虎,后面是两条凶狠紧追的恶狼!狭窄的管道污水里,他几乎没有任何闪避的空间!冰冷的绝望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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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磨蹭什么!开枪啊老张!打他腿!”后面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