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冰凌在初升的日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虽寒气依旧,却已透出几分春日将至的温和意味。
奕帆刚在庭院中练完一套拳脚,周身热气蒸腾,便见义兄吴荣裹着一身晨露,笑呵呵地迈进了院门。
“四弟!好精神!”
吴荣嗓门洪亮,带着关中汉子特有的爽朗,道:“知道你回来了,你嫂子特意蒸了羊肉包子,熬了小米粥,非让我过来拉你一起吃!
说是你在外头奔波大半年,定想念家里的味道了。”
奕帆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道:“知我者,大哥大嫂也!
正馋这一口呢,走走走!”
兄弟二人便一同去了隔壁吴荣家用早饭。
饭厅里暖意融融,羊肉包子馅大皮薄,汤汁鲜美,金黄的小米粥熬得粘稠喷香,再配上几碟爽口的酱菜,简单却满是家的温暖。
吴荣的妻子王氏忙前忙后,不断让奕帆多吃,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饭毕,撤去碗碟,换上清茶。
吴荣神色一正,从怀中取出几本厚厚的账册,铺在桌上,笑道:“四弟,你昨日与兄弟们团聚,光顾着高兴了,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说家里这摊子事。
趁着今早清净,大哥给你报报账,让你心里有个底。”
奕帆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点头道:“有劳大哥。
这一年,我在外头折腾,家里全赖大哥和诸位兄弟支撑,辛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吴荣大手一挥,翻开第一本账册,正是工程行的记录,道:“先说咱们的根基,工程行!
托你弄出来的那些新鲜物事和标准章程,如今咱们工程行在陕西、甘肃乃至河南部分府县,都是这个!”
他翘起大拇指,脸上满是自豪,道:“今年人员已扩招至九百人!
其中有一年以上经验的老师傅就占了四百人!
光是接各地的厨卫改造、房屋新建、道路铺设,今年利润就高达二十一万四千两!”
他顿了顿,翻到另一页,笑意更浓道:“这还不算!
汉中、天水那边,又有三个县的三个商号慕名而来,交了学费要学咱们的手艺,这一项,又收入三万两!
之前加盟的那十二家,今年也都老老实实交了第二年的入盟费,每家一万两,合计十二万两!
我都按四弟你定的规矩,给他们颁了咱们‘西安工程行’的鎏金招牌!
如今这招牌,在西北地界上,可是硬通货!”
奕帆听得频频点头,赞道:“《荀子·劝学》有云:‘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工程行能有今日规模与信誉,皆是大哥与陈师傅、付刚兄弟,还有诸位工匠弟兄们,一砖一瓦,积攒起来的功劳!”
吴荣哈哈一笑,甚是受用,接着翻开了记录与秦王合作产业的账本道:“再说和秦王殿下合作的那四个厂子——陶瓷厂、水泥厂、砖窑厂、玻璃厂。
今年根据市场需求,秦王府的朱禄总管与我商议,每个厂都扩招了一百人,加大生产。
好家伙,这一年下来,四个厂总营业额高达七十八万两!
扣除所有人工、物料、损耗,净利还有四十万两!
按照四六分成的老规矩,四弟你占四成,这一项收入便是十六万两!”
他咂咂嘴,感慨道:“这水泥、陶瓷抽水马桶、玻璃窗,如今可是紧俏货,供不应求啊!
秦王殿下那边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最后,他拿起镖局的账册,神色间更多了几分豪气道:“最后是咱们安身立命、拳头说话的镖局!
先说说西安总镖局,如今人员已扩招至七百五十人!
原来的地方不够用了,我和刘正兄弟一合计,干脆把镖局隔壁那座雅苑买了下来,花了八千两,拆了中间围墙,打通连成一片,如今咱们‘中华镖局’的门面,那可是气派得很!”
他手指点着账目数字:“因着四厂出货量大,需要护卫的货物极多,加上咱们信誉卓着,接的官私镖务也越来越多,今年西安总镖局总收入达到了五万五千两!”
“还有大散关那边,”吴荣继续道,“王六那小子主持得相当不错!人员也扩招到了四百人。
年中时分出一百精干弟兄,由大镖头黄柏雄带着,去了汉中开设分局,买房子安家花了四千两。
大散关这边今年盈利收入是二万四千两,汉中分局那边虽然只经营了半年,也有了七千两的进项!”
他将所有账目一合,脸上放出光来,声音洪亮地总结道:“四弟,所有项加起来,咱们今年在西安大散关汉中这边的总收入,刨去所有开销和预留的发展资金,净利总计为——六十一万两!”
纵然奕帆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仍是不免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