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像捧着一件圣物,轻轻按下红色按钮。
前奏是沉默,长达二十秒。然后,她的声音缓缓响起,比上次清晰了许多:
> **“第七层楼没有窗,
> 但他们给了我一只会发光的笔。
> 我把它藏在枕头底下,
> 每晚偷偷画星星。
> 护士说这里是‘安静区’,
> 可我现在知道,
> 安静也可以有回声。”**
副歌部分,她忽然提高音量,带着一丝倔强:
> **“我不是坏掉的大脑,
> 我是迷路的孩子。
> 如果你们非要把我关起来,
> 至少让我带走一首歌。
> 现在我有了两首,
> 明天,我要写第三首。”**
唱到最后,她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池上杉没有鼓掌,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自己关掉录音。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他问。
“《第七号光的第一次完整演出》。”她认真地说。
“很好。”他笑着,“我会把它放进巡演的‘匿名之声’展区,配一段极暗的灯光,只让声音浮在空中。”
她点点头,忽然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他:“这是我写的留言卡……你能帮我烧掉吗?”
他接过,展开,上面是一行工整的小字:
> **“谢谢那天晚上,你接住了我的声音。
> 我以为它会坠入深渊,
> 可你把它还给了我。”**
他折好,放进随身携带的铁盒里??那是专门用来收集“不可传递之言”的容器,每月末会在工坊后院举行一次小型焚祭,火焰温柔吞噬每一张纸条,不留灰烬,只留记忆。
十一点二十三分,课程结束。参与者们陆续离开,有的互相点头致意,有的甚至交换了耳机里的歌单片段。这个世界最微小的连接,往往比宏大的宣言更有力量。
池上杉收拾设备时,田中教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池上先生,”他说,“C-07的家属刚刚签署了长期参与同意书。他们……看到了她写的歌词。”
“他们怎么说?”
“母亲哭了。”田中推了推眼镜,“她说,这是两年来,女儿第一次让她‘听见’她。”
池上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治疗进展,而是一场家庭关系的缓慢修复??那些被误解、被压抑、被药物掩盖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条迂回却真实的通道。
下午一点零九分,他回到活动室。其他人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摊开着巡演策划案。
“第七号光要参加的事定了。”凛子说,“我已经联系场馆调整音响系统,确保她的声音能独立分离,不会与其他表演混响。”
“灯光呢?”他问。
“由森川桃负责。”大泉奏接话,“她设计了一套‘渐亮机制’??从全黑开始,随着歌声推进,一束极细的光慢慢扫过观众席地面,像在寻找谁。”
“很好。”他点头,“这不是演出,是一次集体疗愈。我们要让每一个听众都感受到:**你不是旁观者,你是见证者。**”
冬月璃音翻看日程表:“第一批‘启音工具包’已经寄出,反馈陆续回来了。北海道那边有个女孩说,她第一次用录音器录下了自己的笑声,以前她以为自己不会笑。”
“福冈的那个男孩呢?”他问。
“佐藤律所介入成功。”大泉奏语气振奋,“教育局批准紧急转移,他已经搬到庇护所,昨天录了新歌,叫《厕所之外》。”
“发来没有?”
“在这儿。”她递过平板。
音频播放,背景不再是水流与踢门声,而是一扇打开的窗,风吹动风铃,男孩的声音轻快许多:
> **“我现在有自己的房间了。
> 门可以上锁,但也可以打开。
> 我把那首《锁门之后》改了结尾:
> ‘现在我知道,
> 声音不会被吃掉,
> 因为……有人在听。’”**
房间里一片寂静,然后凛子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
“我们真的在改变什么。”她哽咽,“不是拯救,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孤岛。”
傍晚五点四十一分,官网后台弹出一条紧急通知:一名来自广岛少年监狱的匿名用户上传音频,标题为《铁窗内的情书》,备注写着:“我杀了人,所以我不配被原谅。但我还是想唱完这首歌,给那个再也听不到的人。”
池上杉点开,音乐响起,是一段低沉的吉他伴奏,嗓音沙哑却克制:
> **“你说樱花落下来像雪,
> 我说像火,烧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