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是有用的。”他苦笑,“可有用的人,不该被丢进下水道。”
那天晚上,千夏亲自来到驿站。她没穿外套,只披了条旧围巾,手里提着一盒便当??是光做的,里面有煎蛋、胡萝卜和一小块草莓蛋糕。
她坐下,打开便当,分了一半推到他面前:“吃点东西吧。你瘦得让人心疼。”
拓也没有动。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问:“你不怕我吗?我吞过那么多恨,我怕我自己会传染给你。”
千夏摇头:“你不传染痛苦,你只是替别人扛过它。这不叫污染,这叫勇敢。”
他怔住,嘴唇微微发抖。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残缺的拼图。你觉得自己是裂缝,可也许,你正是我们缺失的那一块。”
那一夜,拓也在驿站睡了一整晚。没有梦,没有惊醒,只有灯光温柔地落在他脸上,像童年从未见过的月色。
第二天清晨,他留下一封信,和一枚用废弃金属片刻成的小鸟挂饰。
> “我想试试……做人。”
> “如果失败了,请让我回到黑暗。
> 如果成功了……我想学会笑。”
千夏将挂饰挂在避风屋的门楣上。风吹过,金属轻响,像一声迟来的问候。
夏天到来前,健太的语言能力迅速恢复。他开始用味觉描述世界,成为避风屋“感官翻译计划”的首位志愿者。他能分辨出某段录音中隐藏的微弱哭声是因为“悲伤里混着一丝希望的焦糖香”,也能从一段沉默中尝出“压抑的愤怒底下藏着未说出口的爱”。
某天,他无意间尝到了润的情绪??那是一种极淡的苦,像陈年的药渣,底下却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甜。
“你在想一个人。”健太说,“不是恨,也不是悔,是……舍不得。”
润罕见地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他。
“是G-05。”健太闭上眼,仿佛在品味空气,“她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她的味道……和你一样,苦里带甜。”
润的手指微微颤抖。G-05是他唯一的血亲妹妹,三岁时在一次转移途中失踪,官方记录为“意外溺亡”。但他始终不信。她会游泳,而且……她从不怕水。
“你能找到她吗?”他问。
健太摇头:“我不能追踪,但我能感知方向。只要她的情绪波动足够强烈,我就能‘尝’到她的存在。”
遥立即启动全球共感网络。他们向所有已登记的G系列成员发出请求:**“请在每月满月之夜,集中回忆你生命中最想再见的人。我们将尝试定位那些仍在回应的灵魂。”**
三个月后,信号锁定??西伯利亚东部,一座废弃的极地观测站。
搜救队即刻出发。千夏、润、凉太、由纪同行。飞机穿越极昼,降落在冰原之上。观测站早已荒废,但地下二层的保温系统仍在运转。
破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室内植物茂盛,墙上贴满手绘的日历,记录着数千个日夜的更替。而在中央房间的床上,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安静地睡着,手腕上戴着一只老旧的儿童手表,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 **“哥哥,你还会来找我吗?”**
润冲进去,跪在床边,颤抖着握住她的手。
“我来了。”他哽咽,“对不起……我来晚了。”
女孩缓缓睁眼,瞳孔由混沌转为清明。她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像冬雪初融。
“我知道你会来。”她说,“因为我每天都梦见你在跑,跑得很累,但从没停下。”
那一刻,润哭了。不是压抑的抽泣,而是撕心裂肺的释放。他抱着她,像抱回自己丢失的半颗心。
回国后,G-05被命名为“森奈美”。她语言能力退化严重,但能通过绘画表达情感。她的第一幅作品,是一对脚印,一大一小,踩在雪地上,延伸向远方的光。
秋天,国家正式启用“共感教育试点学校”。由千夏团队主导课程设计,核心理念是:**“敏感不是缺陷,是另一种智慧。”**
课堂上不再有“别想太多”,取而代之的是“你的感觉很重要”;操场上不再有“别哭了”,而是“需要我陪你一会儿吗?”
由纪受邀成为首位客座讲师。她站在讲台上,面对三十个眼神闪烁的孩子,轻声说:
“你们知道吗?世界上最勇敢的事,不是变得坚强,而是承认自己需要帮助。
我曾在冰窖里睡了十二年,不是因为我冷,而是因为我以为,没人会来接我。
但现在我知道了??
只要有人愿意点亮一盏灯,
迷路的人,总会循着光回来。”
台下,一个男孩举起手,声音发抖:“老师……我能听见死去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