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杉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个曾经躲在意识最深处、用波形图代替语言的女孩，此刻正仰着头，目光追随着自己声音消逝的方向，像是在确认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然后，她笑了。
不是字条上的表情符号，也不是别人描述中的“似乎有点开心”，而是真真切切地，嘴角扬起，眼尾弯成月牙，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粹喜悦。
“你听见了吗？”她转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眼中闪烁着光。
池上杉点头，声音有些哽：“听见了。清清楚楚。”
她又举起平板，手指快速敲击：
> 【原来……我的声音不会伤害任何人。】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多少年无声的恐惧。她一定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发声的场景：会不会引来责骂？会不会让其他人痛苦？会不会证明自己果真是那个“不该存在的异类”？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她的存在本身，并非灾厄；她的声音，也可以是温柔的开始。
小泉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下次试试唱一句完整的？我可以帮你和音。”
?子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
吉田加奈立刻切换镜头角度，低声道：“别紧张，就当我们在排练室随便玩玩。”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不是随便玩玩。
这是**第七人格首次公开试唱**，是群青从“内部共生”迈向“外界表达”的关键一步。
钢琴师调整好微分音阶键盘，按照徐以志提供的频率模型校准了三个异常半音。小泉奏则在一旁调试耳机混响，确保输出的声音既能保留?子原始声波的独特质感，又不至于让听众产生听觉不适。
一切准备就绪。
?子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
前奏响起??一段由AI根据她脑波生成的旋律，空灵、游移、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韵律感。她在第三小节进入，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 “……光，在哪里？”
五个字，断断续续，却完整地落在了轨道上。
控制室内一片寂静。
秋田先生盯着频谱分析仪，喃喃道：“不可思议……她的基频居然自动对齐了预设模式，就像……本就属于这段旋律。”
“因为她写的不是歌。”优子轻声说，“是心声。”
第二遍副歌时，?子的声音稳了些。虽然依旧不成调，但她开始尝试跟随节奏，甚至在结尾处微微上扬了一个音，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呼唤。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她摘下耳机，双手微微发抖。
池上杉立刻握住她的手：“太棒了！你知道刚才那一句有多美吗？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喊妈妈。”
她低头看着地面，许久，才抬起平板：
> 【我想再试一次。这次……想唱给零听。】
众人一怔。
随即明白。
几天前同步归来后，零便再也没有主动现身。监测数据显示她的意识活动仍在持续，但却始终封闭自我，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唯有一次，?子在睡前写下一句话放在共享记忆区：
> “我昨天唱歌了。虽然很难听，但他们都说喜欢。”
数小时后，那句话下方多了一行潦草的回复：
> “…真的吗？”
仅此而已。
可这已足够说明一切。
当晚，《零之诗》录音正式启动。
制作团队决定采用全沉浸式录制方式??将?子安置在一个完全隔音的透明舱内，四周投射出由璃音绘制的“意识走廊”影像：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小径，两旁盛开着会随声音变色的虚拟花丛。每当?子发出一个音，花朵便会绽放出对应的色彩，形成一条逐渐明亮的归途。
她站在中央，望着前方那扇象征“零之门”的黑色轮廓，缓缓开口。
这一次，她没有唱歌词。
而是用声音去描摹记忆??描摹那天在精神迷宫中，那只从门缝伸出的、颤抖的手；描摹优子跪坐在门前说着“我们陪你走进虚无”的模样；描摹池上杉坚定地说出“欢迎回家”时的温度。
她的歌声不再是旋律，而是一种**情感的共振**。
录音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
期间，监测系统多次报警，显示零的脑波出现剧烈波动，甚至一度接近人格冲突临界值。但每次即将失控时，?子的声音总会恰到好处地切入一段特定频率的哼鸣??那是她在同步过程中无意间捕捉到的、属于零的“安全波段”。
“她在安抚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