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戚睿涵凛然领命,与焦舜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和一丝即将揭开真相的兴奋。
片刻之后,火把的光芒如同一条扭动的火龙,照亮了牛府门前那对狰狞的石狮子。沉重的撞门声伴随着锦衣卫威严的呵斥,猛地打破了夜的宁静。“锦衣卫办差!开门!” 大批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牛府,训练有素地控制各个通道、门户。惊惶的人声、杂乱的脚步声、犬吠声顿时响成一片,原本沉寂的牛府瞬间陷入了混乱。
戚睿涵一身官服,在火把映照下面色沉静,一马当先,在焦舜生的精确指引下,直奔西厢房后的杂物角落。牛成飞很快被两名锦衣卫“请”了过来,他衣衫不整,只披了件外袍,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惊怒与惶恐,还有一丝刻意夸张的委屈。
“戚大人,戚大人!”牛成飞声音尖利,带着哭腔,“这深更半夜,您率兵闯入私宅,这是何意啊?白日里开棺验尸,惊扰亡者,弄得我牛家颜面扫地,还不够吗?如今又要怎样?我牛成飞一向安分守己,从未作奸犯科,何至于遭此对待?”
戚睿涵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目光如刀:“牛员外,本官奉旨查案,有何用意,你心知肚明。若心中无鬼,何必惧怕搜查?来人,挪开花盆,搜查此地!”
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迅速而精准地挪开了那些空花盆,露出了下面看似寻常的土地。焦舜生蹲下身,手指在砖缝间仔细摸索,很快找到了那个伪装得极好的拉环。他用力一拉,那块厚重的暗板应声而起,露出了一个黑黝黝、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混合着脂粉香气、食物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暖风,从洞中涌出。
“牛员外,这是何物?”戚睿涵指向那幽深的密道入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牛成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闪烁不定:“这……这……这是……是早年修建的,用来储存蔬菜的地窖,早已废弃不用了……对,废弃不用了。里面脏乱不堪,怕是会污了各位大人的眼……”
“是吗?废弃的地窖,需要如此隐秘的入口?还需要深更半夜,让你新纳的妾室偷偷潜入?”戚睿涵不再与他多言,冷哼一声,示意身后的锦衣卫,“下去看看,小心戒备!”
几名精锐锦衣卫立刻抽出兵刃,点燃了带来的小型火把,一手持刀,一手举火,鱼贯而入。戚睿涵和焦舜生对望一眼,也紧随其后,步入密道。
密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石阶上布满湿滑的青苔。下行约十余步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布置得颇为舒适,甚至称得上奢华的密室。密室约有普通房间大小,内有锦缎铺就的床榻、红木桌椅、精致的梳妆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书架,上面摆着些志怪小说、艳情词曲之类的闲书杂记。桌上还放着未吃完的几样精致点心和半壶显然价值不菲的美酒。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酒气以及一种年轻男子居住后留下的特殊气息。
然而,密室内却空无一人。锦榻上的被褥凌乱不堪,枕头歪斜,似乎有人刚刚匆忙起身离去,连被角都来不及整理。梳妆台上的一个首饰盒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件不太值钱的普通银簪还在,显然值钱的金钗玉佩已被匆忙带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年轻男子的体味,与那柳姨娘身上的脂粉香混合在一起。
“搜,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暗格!”戚睿涵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命令道。
锦衣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仔细检查了密室的每一寸墙壁、地面和顶棚,敲击倾听,试图找到暗门或通道。然而,一番搜查下来,这似乎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并无其他出口。那么,人呢?难道在他们闯入府邸,到找到密道入口这短短的时间内,里面的人就得到了消息,并通过某种他们尚未发现的、更加隐秘的途径转移了?
当戚睿涵和焦舜生带着一脸挫败、疑惑和凝重从密道中出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幕让他们心头火起却又无可奈何的景象。
牛成飞和那位柳姨娘,此刻正衣衫不整地相拥坐在主卧室的床榻上。牛成飞只穿着寝衣,外袍松散,柳姨娘更是鬓发散乱,衣襟微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羞愤与泪痕。几名锦衣卫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
“戚大人,”牛成飞见他们从密道出来,仿佛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带着哭腔喊道,手指颤抖地指着戚睿涵和焦舜生,“您……您这到底是何意啊?深更半夜闯入老夫府邸,闯入老夫妾室的房中,还……还从这……这莫名其妙的洞里钻出来。您就算贵为光禄大夫,奉旨查案,也不能如此污人清白,欺人太甚啊!那不过是连通老夫卧室的一处隐秘储物间而已,早年修建府邸时留下的,里面放些私密物件,怎就成了藏匿罪犯的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