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血书,忠勇可嘉。朱爱卿在血书末尾,特意举荐你熟稔哈密卫事务,秉性刚直,可接任监察御史一职。朕准其所奏,着你接任哈密卫监察御史,望你不负朱爱卿临终所托,不负朕望,整肃吏治,安抚百姓。”
王易民重重叩首,声音坚定而沉痛:“臣王易民,必竭尽驽钝,鞠躬尽瘁,不负陛下天恩,不负朱大人以血相荐之重托!”
光禄大夫府内,静室之中。
戚睿涵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连日的高烧和超越极限的奔波,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能量,即便之前曾服用过那来自未来的、具有强大修复作用的长生不老药,此刻身体的恢复也仍需时间静养。
白诗悦、袁薇、刘菲含和董小倩四位女子围在床前,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与关切。刁如苑则在一旁的小火炉上小心翼翼地煎着药,浓郁而苦涩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带来一丝安宁的气息。
“睿涵怎么样了?”白诗悦轻声问道,她刚从波澜云诡的朝堂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袁薇摇了摇头,拿起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戚睿涵的额头,低声道:“高烧是退了些,但人还在昏迷中,时醒时睡。大夫说他是劳累过度,元气大伤,加上急火攻心,郁结于内,需要长时间的静心调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刘菲含拧干了另一块毛巾,替换下袁薇手中的,动作轻柔:“朱大人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拼尽了全力,却还是晚了一步…那种无力感…”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董小倩端来一碗一直温着的、熬得烂熟的米粥,用小勺小心地舀起一点,凑到戚睿涵唇边,试图喂他喝下一些。
就在这时,戚睿涵的眼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在床顶的帷帐上停留了片刻,才逐渐聚焦,看清了围在床前的几张熟悉而关切的面容。
“睿涵,你醒了!”白诗悦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连忙上前,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略显冰凉的手。
戚睿涵虚弱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他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左良玉…他…”
“已经伏法了。”白诗悦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语气坚定地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朝堂上的激烈争辩、左良玉的狂悖、她自己的进言、以及最终的判决,一一清晰而简要地告知。同时也说了朱雍梁获追赠、王易民接任等后续。
听到左良玉终被明正典刑,朱雍梁的冤屈得以昭雪,戚睿涵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了一些,眼中那沉郁的阴霾也散去些许,他长长地、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积压已久的块垒吐出了部分:“总算…总算…有个交代了。朱大人…可以瞑目了。”
董小倩见他能说话,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连忙又舀了一勺米粥,小心地喂到他嘴边。戚睿涵顺从地吃了几口,温热的流食进入胃中,带来一丝暖意,他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一点微弱的血色。
“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看向围在床前的五位女子,目光中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深藏在疲惫之下的、未曾熄灭的责任感。
白诗悦与袁薇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白诗悦转回头,握着戚睿涵的手微微用力,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穿越时空而来的使命感:“继续我们来到这个时代的初衷和使命。铲除了一个左良玉,并非终点。要让这个大顺帝国,扫除积弊,真正成为百姓的乐土,路还很长。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窗外,夕阳正缓缓西沉,它将最后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北京城,金色的光芒为层层叠叠的琉璃瓦屋檐、高耸的宫墙、以及纵横交错的街巷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庄重的轮廓。这座古老的帝都,在暮色四合中显得宁静而深邃,仿佛一位睿智的老者,在默默见证着历史的变迁,也期待着新时代的开启。
戚睿涵微微侧过头,望着窗外那一片溶金的景色,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他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握紧了拳头。朱雍梁的血不会白流,左良玉的伏法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个因为他们这群来自未来的灵魂介入而悄然改变走向的历史洪流中,还有太多的理想需要去实现,太多的沉疴需要去革除,太多的道路需要去开拓。
时代的篇章,翻过了沉重的一页,而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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