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现在我等就不是死罪了吗?”江文旭咬牙切齿,他也被陈一昂的话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但求生的欲望和极度的恐惧交织,让他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陛下亲眼所见,岂会饶过我们?快去叫船老板,找几个绝对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把那三人……”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语句,“找机会,趁其不备,扔进河里喂鱼。要快!”
刚从隔间出来、闻讯凑过来的胡青云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一听之下,亦是魂飞魄散,但他素来胆大心黑,此刻也觉得别无他法,连连点头,声音发颤地同意:“事已至此……只能……只能如此了,必须做得干净!”
几人正在密谋,紧张地环顾四周,寻找船老板和可靠的家丁,却听身后传来李自成那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蕴含着风暴的声音:“江文旭,陈一昂,林荣泉,你们聚在这里,交头接耳,神色慌张,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光的‘大生意’呢?可否说与朕听听?”
江文旭等人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冻结,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他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仿佛脖颈生了锈。只见李自成、李岩、戚睿涵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李自成脸上依旧看不出明显的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冰寒刺骨,仿佛万年寒冰,能瞬间冻结他们的灵魂,洞穿他们内心最龌龊的想法。
江文旭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原……原来是黄……不,是……是陛下,臣……臣等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没,没商量什么,只是……只是闲聊,闲聊几句……”
“闲聊?”李自成缓步上前,目光如最锋利的刀刃,逐一扫过江文旭、陈一昂、林荣泉、杨永生、胡青云那惨白如纸、冷汗淋漓的脸,“方才朕在外面,好像听到有人说,这世道就像蝲蝲蛄叫,该种地还得种地?嗯?还说,锦衣卫、监察御史若敢上这船,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这船上上下下,都是你们的人?怎么,现在朕亲自来了,你们改主意了?不打算把朕也扔河里喂鱼了?”
“扑通”、“扑通”,杨永生和胡青云最先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和精神上的崩溃,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着厚厚的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陛……陛下,臣有罪,臣该死,臣酒后失言,胡言乱语,猪油蒙了心!陛下饶命啊,陛下开恩啊!”哭声、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江文旭、陈一昂、林荣泉也相继跪倒,浑身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封疆大吏的威严和纵情声色的嚣张气焰。舱内其他官员和歌妓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音乐声、喧闹声戛然而止,整个船舱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凝滞之中,唯有永定河水不知疲倦地拍打船帮发出的哗哗声,以及官员们牙齿剧烈打颤、压抑的哭泣求饶声清晰可闻。
那些歌妓们瑟缩在角落,花容失色,用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那些未被李自成直接点名的官员也个个面如土色,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椅底下,或者直接跳进河里,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李自成看着脚下这些平日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此刻却丑态百出、摇尾乞怜的臣子,眼中充满了极度的厌恶与深深的失望。他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玩吧,接着玩。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笙歌酒吧。”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让他心寒、让他愤怒的蛀虫一眼,转身,带着面色沉痛的李岩和眼神冷冽的戚睿涵,大步向船舱外走去。那船老板早已吓得瘫软在门口,面无人色,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上前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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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岸上,初夏的风带着河水的微腥气息吹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刘菲含早已等候在此,她身后,数十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肃然而立,如同一个个沉默的雕像,无声无息间已将码头相关区域彻底控制起来,周围的百姓被隔在外围,引颈观望,脸上充满了惊疑、好奇,以及隐隐的期待,议论之声低低地嗡嗡作响。
“陛下。”刘菲含迎上前,目光迅速扫过李自成三人,见他们无恙,微微松了口气。
李自成面无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他抬手指向那艘此刻在他眼中无比肮脏的花船,声音冰冷如数九寒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将船上所有男子,不论官职大小,全部锁拿,一个不准遗漏。凡身着官服,或是富商打扮者,一律剥去冠带,押赴大理寺诏狱,严加审问,给朕查清他们的每一桩罪行。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锦衣卫指挥使躬身领命,声音洪亮而肃杀。他一挥手,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如同黑色的潮水,迅猛地扑向那艘花船,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岸上的百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