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性的金属残片……”戚睿涵与李大坤、董小倩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这与《时间简史》里提到的理论推测,以及那台在舟山博物馆展示的天文望远镜模型所观测到的异常数据不谋而合。异常的引力效应,带有磁性的未知金属,瞬间的感官剥离……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结论——时空隧道的痕迹。
郑重谢过张煌言,四人按照他指引的大致方向,来到了那片位于岛屿岬角的海滩。这里怪石嶙峋,浪涛拍岸,人迹罕至,与记忆中他们当初穿越时那个作为旅游景点的、平整开阔的海滩景象已是迥然不同。时近黄昏,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即将熔化的金丹,缓缓沉向海平面,将金色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嶙峋的礁石、细腻的沙滩和翻涌的浪花之上。海浪不知疲倦地、节奏单一地冲刷着岸边,发出永恒的哗哗声,带着一种亘古的苍茫。
他们在海滩上仔细地搜寻,步履缓慢,不仅用眼睛,更试图用全身的感官去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戚睿涵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在这个时代堪称工艺精良的黄铜单筒望远镜——这是离开北京前,工部一位敬佩他才学的官员所赠。他举起望远镜,装作仔细观察海平面与远处岛屿的样子,实则屏息凝神,全身心地感知着四周空间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起初,一切并无异样。只有海风拂过耳畔的微响,浪花破碎的泡沫,夕阳温暖的触感,以及天边归鸟的剪影。海鸥的鸣叫划过天空,更添几分空旷。然而,当他缓缓移动望远镜,将镜头对准一片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的、裸露着深黑色礁石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先是手中的望远镜传来一阵剧烈的、高频的震动,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要脱手飞出。紧接着,就在那片黑色礁石的上方,空气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旋转,仿佛一块透明的绸布被投入水中,漾开层层涟漪,中心处逐渐形成一个无形的、却能清晰感知到的漩涡。熟悉的、巨大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引力再次出现,比之前在科技馆那次更为猛烈,更为突兀,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吞噬一切的意志。
“来了!”戚睿涵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沉而急促的警告,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拉扯过去。脚下的沙滩瞬间变得虚软无力。他下意识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身旁董小倩的手,那纤细的手指也瞬间回以同样坚定的紧握。
他的另一只手,则凭借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奋力抓住了张晓宇轮椅那冰冷的金属扶手。李大坤的反应亦是极快,在感受到拉扯的瞬间,粗壮的手臂已经如同铁钳般箍住了戚睿涵的另一只胳膊。
“嗬——!”轮椅上的张晓宇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那长久麻木的空洞被极致的恐惧瞬间填满。他喉咙里挤出嘶哑得不成调的气音,枯瘦的双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抠住了轮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下一刻,天旋地转,感官彻底混乱。眼前的碧海、蓝天、金沙、黑礁、夕阳……所有稳定清晰的景象都像一面被打碎的巨大琉璃镜,瞬间崩解、扭曲,化作一片令人极度眩晕的、疯狂流动的色块与刺目的光线洪流。耳边是呼啸的、无法用任何世间声音形容的怪响,仿佛亿万种频率的噪音混合着宇宙诞生时的嘶鸣。
身体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失控的、高速旋转的离心机,五脏六腑都被野蛮地撕扯、挤压,意识在极度的生理不适和一种奇异的、灵魂出窍般的抽离感中迅速模糊、瓦解。仿佛他们的本质正被强行从这具皮囊中拽离,投入一条由纯粹光芒与法则构成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湍急河流。
那是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坠落与飞升,是存在本身的短暂湮灭与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意识领域的一个刹那,又或许是漫长到足以让恒星诞生又毁灭的永恒。那令人崩溃的旋转、撕扯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被利刃切断,骤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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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
几声沉闷的落水声响起,夹杂着董小倩一声短促的惊呼,以及木质轮椅翻倒时发出的杂乱声响。
咸涩、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戚睿涵的口鼻,窒息感让他猛地清醒过来。他挣扎着从齐腰深的海水中站起,剧烈地咳嗽着,甩掉头发上和脸上的水珠,贪婪地呼